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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1 / 2)





  米尔苏醒的时候,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他被捆着,五花大绑,能力被压制锁死,被极圣阶的骑士冒险者按在地上。

  而他和海伦共同的父亲,祖父修·坎格瑞安大公的长子,查理·坎格瑞安正蹲在他面前,以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米尔说不清他的眼神里包含了什么,似乎有怜爱的父亲的舔犊之情,似乎有遗憾,似乎有愧疚,似乎又有孩子做错被家人修正了的身为正确一方的惋惜。

  米尔也不想懂。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他只想冲出去,用他蕴含着武者内劲,没有砂锅大但绝对更有力的拳头给这个男人的脑袋打开花。

  他也这么做了,他向前冲去,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

  但这样做有效只是一瞬间的幻觉。下一刻,他身上的魔法束缚锁死,发动起来又没办法顺畅流转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痛苦不堪。他身后,拉着他的极圣阶伸出手,把他往后拉回来,按在了地上。

  “米尔,米尔。”他没有碰到他父亲,但查理还是被他吓得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要这样,别这样,爸爸也是……”

  “你果然知道这一切!”米尔几乎完全狂躁了,就算被锁着也试图冲查理冲过去,“滚你的,海伦是你的女儿!祖父是你的父亲!你怎么敢?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他实在是太狂躁了,一个劲地试图挣脱束缚向面前的男人扑去。他背后的极圣阶拉着都费劲,不得不出言提醒:“坎格瑞安男爵,请稍稍退后,我恐怕他伤着你。”

  “没事,没事。”查理露出了一种可怜的老父亲的表情,似乎有愧疚,又似乎有悔恨,“米尔不会伤害我的,他是我儿子。”

  米尔试图呸他,被按着角度不对,没能成功呸到他脸上。

  公爵家的贵族少爷不应该会这种粗鲁的表达方式,这是在他在大都学的。现在米尔才不管那个,他失去了祖父和妹妹,而这一切是父亲知情促使的。他现在只恨自己当时在大都怎么就端着架子顾忌着公主没多学点脏话,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公主,他自己都唾弃骂不出更多脏话的自己。

  他对老爹破口大骂。

  “米尔,米尔,不要这样。”查理露出伤心的表情,他是如此软弱的男人,既不像父亲有坚定的意志,钢铁般的手段,和冷静睿智的心肠,甚至连孩子们的一半都达不到,“父亲,父亲是我都父亲,是家族的支柱,我怎么会不想他好。只是他不该学着那些不靠谱的暴发户土财主一起胡来,配合国王挖我们贵族家族的根基啊。”

  “家族在这片土地上传承了那么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父亲那么做了,家族的传承就断了。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事,怎么能说是对的呢?”他对米尔说道,眼神也有些愚昧的哀伤,“我知道父亲一直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没有用,脑子糊涂。我也承认,可是我们是这个家族的下一代,他也不能砸了我们维生的生计啊?”

  “这就是你们放那些该死的能力者进去刺杀他的理由?”米尔盯着他,眼睛都红了,好像一匹狼,虽然被困住,但一有机会就会扑上去撕咬吃人,“坎格瑞安公爵领地这么大的地方,不是靠祖父才能得到陛下赐予,从伯爵领扩大到这么大,让你们全都过上奢华的生活的吗?坎格瑞安在王室那么大的面子,贵族都尊敬,不也是因为祖父英明,受到国王器重吗?你们享受了祖父的这些好处,到头来又因为短视和愚蠢认为祖父要拿走它们而害死了他,天底下怎么有你们这样的————”

  他急眼了,继续开始狂喷脏话。

  这些话不能说是没有道理,查理是软弱的人,他也知道米尔说的有理,不禁十分动摇。

  “话不能这么说,米尔。”所幸,在他全服米尔不成功的时候,他的哥哥,米尔的大伯,老宰相兄弟的儿子克洛德及时加入了这场谈话,“我们对老家主是一向非常尊敬认同的,虽然政治观点不同,但也绝对没有要加害于他的想法。”

  “可公主不肯容忍我们的老家主啊。”他宣布似的长开了手臂,对米尔悲悯地说道,“是她,在王都做出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暗中解开保护魔法,让杀手潜入了公爵府。可怜我们的老家主,一辈子忠心耿耿为了国王,到最后落得一个被公主暗害的下场。”

  “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放屁!”米尔终于把鲨人般的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开,投向了这个大伯,“公主那么依仗祖父,害死他能有什么好处?!”

  “您在说什么啊,我亲爱的侄子?”克洛德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能有什么好处?好处当然很多了,比如说,她可以借着老家主的名义继续倒行逆施而不会被阻止和揭破,比如说,她和海伦相互勾结,把她的心腹推上位。”

  “海伦是祖父当年……”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克洛德笑了起来,施施然绕着米尔踱起了步子,“海伦,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女人。这么大一个家族的家主,老家主怎么会委托给女人之手?就像我们高贵的摄政公主,上位以后,背弃传统,倒行逆施,和国王的理念背道而驰,还害死了可能会阻止她的老家主。”

  “多么可怕,多么阴毒。我想可怜的陛下受到爱情和她甜言蜜语的蒙骗,一直没有再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以至于不得已在两个女儿里面选择继承人,如果他知道到了现在的境况,一定也会十分伤心吧?”他悲叹一声,可怜地看向了米尔,“就像你,米尔。我知道你喜欢你妹妹,因此愿意为她打掩护,还编造出了老家主选择了她的谎言。可她也不想想,这谎言是多么的容易戳穿啊。”

  “女人,比起男人,天生就缺少一些东西。她们不够阳刚,不够勇敢,缺乏智慧,由于生理的不同而天生目光短浅,是残缺的,只能通过花言巧语诱惑男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能主持家务和一些不重要的零碎工作,不适合做决策,更不应该处于领导,而非被领导的位置。米尔,你应该对你是男子而心存感激。家族是仁慈的,我们不会伤害你,还会教导你正确的事情,让你从歧途上走回来——”

  他大言不惭地说着一些米尔从前做梦都没想过的言论,喋喋不休,看起来还很骄傲很自得。在这个过程中,米尔开始是愤怒和震惊,随后逐渐震惊过头,佛系了起来。

  许多年前,他还曾经试图从诸神身上寻找这种对性别歧视言论的反证观点。但如今,他被捆在那里,抬头看向这个人,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随你们的便吧,爱咋咋地。反正到最后都是被灭的脑瘫命。爷死了祖父和妹妹,还是父亲叔伯干的,早就家破人亡,陪你们一起死你们应该感激。

  “那你们截杀了海伦,俘虏了我,接下来打算干吗?”和傻逼对话的好处显现了出来,当你认定对方是傻逼的时候,反而获得了智商上的优越感。不需要证明自己,因此游刃有余了起来。

  “怎么能叫做俘虏呢?”他大伯说道,“我们只是暂时作为家人让你回来,留在这里清醒清醒,顺便修正一下你错误的想法。米尔,我们是爱你的,不会伤害你。”

  米尔陷入了沉思——这家伙高了点,如果吐唾沫到他脸上有些难度。而且都说了是傻逼,还要不要和他计较呢?

  “只是洛芙丽达大公主既然暗害了坎格瑞安家的老家主,我想她已经被正经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了。家族会选择正确的方向,修正之前被她欺骗做出的错误决策,这些你不需要担心。”克洛德说道,“安妮公主虽然也是一位女士,但她的施政纲领着力于恢复切斯特陛下在位时期的辉煌,周围也有许多男士辅佐。我想她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会是一位值得效忠的王室成员……米尔,我知道好骑士不应该背弃主人,但洛芙丽达只是个女人,我想这就也不是个问题了。你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我想你会迷途知返,领会家族的正确性的……”

  呵呵。

  米尔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便了,这个脑瘫的世界,但愿你们都一起打包去死吧。

  带着这样生无可恋的神情和无所谓的表情,他被人拉了下去,关在了坎格瑞安公爵府的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里。

  米尔被关了起来,并在不久之后被转移到了坎格瑞安公爵领的某个偏远庄园以掩盖行踪,对外界的事情不再了解。

  他不知道,就在海伦死后一个半月,一个晴朗的三月中旬的清晨,驻扎在南部地区维持稳定的三个大队骑兵队伍,按照既定的线路调动部署,经过了坎格瑞安公爵领和桑德博之间的区域。

  然后,他们很‘偶然地’发现了‘一队马匪的痕迹’。

  这支队伍驻扎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压当地马匪的,查到了这种‘痕迹’,当然要一探究竟。斥候和探子回报这些马贼往坎格瑞安领去了。

  坎格瑞安领啊,老公爵和女公爵的老家。好家伙,女公爵刚死,这帮人就敢往坎格瑞安领跑?

  这不得赶紧阻止他们作恶?公爵家族,说不定还能得到王国功勋奖章呢。

  当时一万多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挥舞着□□马刀和魔法杖冲进了坎格瑞安公爵领。沿着‘马匪’留下的‘痕迹’,直着冲向了公爵领的首府。

  他们去的晚了,太惨了,匪徒已经在围攻公爵领首府。支援的将领看到情况危急,赶紧让手下到底人冲上去帮忙。一时之间魔法和武者内劲漫天乱飞,在这片平静肥沃的田野上渲染出了一片灿烂的特效区域。

  混乱中当然误伤了很多守军,但这也是难免的。

  最后还是坎格瑞安女公爵的父亲及时出来,向大家表示匪徒已经被解决了,感谢骑兵大队的帮助,骑兵将领才悻悻收队。

  不是错觉,查理觉得这帮人在砍死坎格瑞安公爵府邸大概三分之二的私兵和守卫以后还有点意犹未尽。要不是他紧急要求为家族效力的魔法师把自己的宣言放了出去,弄的这几万人都能看见,他们是怎么都不会停手的。

  ……就算最后停手了,看他的眼神还跟看煮熟的鸭子又活了一样失望。

  查理的妹妹还试图冲出去和带兵的将领理论,说没有任何人在进攻他们,只有这帮骑兵从田野另一头埋头冲过来,魔法师炸开城墙,叫他们直接冲进了城区,这是一场谋沙,被克洛德及时捂住嘴拖下去了。

  “啊,原来你们没有看到人在进攻你们?!”和他们交谈的骑兵将领是一位少壮派的极圣阶,闻言恍然大悟,“竟然是这样!凭借这样不引人注目的人力就能造成这种破坏,肯定是能力者干的!”

  干屁啊!不是你们直接要对着内城骑兵冲锋吗?要是不魔法广播这会我们全家的脑袋都被挂在城墙当成认错了的‘马匪’了吧??

  克洛德捂着自己拎不清的妹妹的嘴,脸都绿了,又不敢反驳。他眼睁睁看着骑兵将领回头重整队伍,似乎准备去桑德博的冒险者工会讨个说法,冷汗热汗好像瀑布一样流。

  “对了,男爵。”那位圣者上了自己长着长毛和鳞片的高大坐骑,居高临下地对他说,“虽然我知道您在心里很感激我们的仗义之举,或许会认为这种很大的帮助轻易难以报答,我想说您不用有这样大的思想包袱,坎格瑞安是王国的公爵,保护公爵领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多余的感谢举动您千万不必做,只要把我们出征的损耗出了就行。现在坎格瑞安女大公遇刺,应该继承公爵位置的米尔阁下失踪,我想强人所难也不是绅士作为。”

  “那么。”他坐在高大威猛的黄头格里希身上,冲被炸了一半废墟的公爵府里的众人抬了抬帽子,“不必多留,我就告辞了。”

  他走掉了,黄头格里希尾巴很大,夕阳下的背影很嚣张。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他们队伍集结发出的魔法呼哨声,只要是有正常大脑的人此刻进行猜测,都能很容易预料到,他们今天晚上去冲击桑德博冒险者工会,大概还能在天亮前杀一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