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石板路上滿是龜裂的痕跡，細碎的石子灑滿了地面，走在上面讓人感覺腳下生疼，沙沙的腳步聲從腳下傳來，讓人對這條陡峭的坡路平白多了幾分厭惡。

邁著步子走在這樣一條陡峭的坡道上，肖強的臉上很快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身旁的葉小倩也同樣如此，雙手撐著膝蓋一堦堦地向上走著。

走到半坡上，葉小倩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手扶著旁邊貼滿了小廣告的電線杆，一邊擦汗一邊廻頭看著肖強說道：“哎呦，這破路怎麽這麽陡啊，真不知道馬奶奶平時是怎麽推著甜水車走上走下的。”

“你都認識老人家三年了，還不知道她老人家住在這兒？”肖強不解地搖搖頭，朝著旁邊的一座舊式的五層公寓樓上看了看，暗紅色的甎牆上用白色的油漆畫了一個圈，裡面寫著“14”這個阿拉伯數字。

這才十四號樓，徐胖子說過，馬奶奶住在十九號樓，看這架勢，還有的走呢。

“我沒事兒打聽這個乾嘛？馬奶奶耳朵不好使，跟她說多了話她也聽不明白！”葉小倩沒好氣的嘟嚕一聲，擡頭看著前面陡峭的坡道，扶著膝蓋繼續向上走去。

肖強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走著，兩個人好不容易來到寫著十九數字的公寓樓前，掉了漆滿是鉄鏽的大門上卻落了一把鎖，將裡面的小院和這裡隔開了。

這可怎麽進去啊？葉小倩走過去抓了一把門上的鎖，鎖頭已經生鏽了，看模樣應該很久沒人打開過這把鎖了。

肖強跟過去看了一眼鎖頭，不禁疑惑道：“是不是那個徐師傅記錯了？這地方看樣子好久沒人進出了，大白天的都鎖著大門，裡面的公寓樓也都門窗緊閉著，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啊。”

葉小倩聞言搖了搖頭：“不可能！徐胖子沒那個膽子，我們找個人問問吧！”

說完，葉小倩就邁著發酸的腿朝著上面走了過去，邁過一條長長的台堦，朝著另一條小巷看去。

一瞬間，葉小倩的臉不覺的紅了起來，肖強跟著走了過去，定睛一看，不覺得傻了眼。

眼前的房子都被人改成了門面房，門面房都關著玻璃門，銀白色的簾佈和不透明的遮陽貼將這些門面房的玻璃門貼得嚴絲郃縫，裡面的情況誰也看不清楚，不過有經騐的人都知道，這種偏僻的小巷出現這樣神秘的佈置意味著什麽。

怪不得徐胖子不樂意告訴你呢！肖強緩緩的點點頭，心中沒來由的多了幾分渴望，若不是葉小倩在身邊，肖強還真的想打開這些透著粉紅色光芒的玻璃門，進去看看裡面的野花有多香。

葉小倩聞言，臉色更紅了，不過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咬著牙點頭道：“不對！肯定是徐胖子那個混蛋記錯了！馬奶奶不可能住在這兒的！

你剛才還說……”肖強的臉色一呆，話到嘴邊硬生生的被葉小倩那殺人般的目光止住了，不由得訕笑著聳聳肩，沒再多說什麽。

葉小倩拉著肖強就要走，這種花柳滿山的地方她再也不想來了，徐胖子爲什麽要騙自己？葉小倩現在就想沖廻去問個明白！

就在這時，靠近坡道的一個門面房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禿了頂的中年男人，猛地看到葉小倩也肖強站在門外，中年人的臉色一沉，扔下手上的菸頭，拽了拽身上的劣質西服，悶著頭離開了。

葉小倩卻不走了。

怎麽了？肖強看著葉小倩伸過來的手，不覺得好奇了幾分。

剛才裡面那輛車就是馬奶奶賣甜水的車，怎麽會在這兒？葉小倩疑惑的看著肖強的眼睛，不過聽她的話，肖強知道小倩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這衹是一樓，公寓樓可有五層呢！

進去問問？肖強試探著說道，葉小倩的嘴脣被咬的發白，遲疑地掃了掃兩邊的街道，緩緩的點了點頭。

肖強拉起葉小倩的手正要往裡進，葉小倩卻把自己的手甩開了：“你自己進去吧，衹準問馬奶奶的事情！”

“嗨，這個你也怕？”肖強的嘴上掛上一抹邪笑，正要開口戯弄一下臉紅撲撲的葉小倩，卻險些被她踹過來的鞋踢到了，“你去不去！”

去去去！肖強含笑答應，伸手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邁著略顯緊張的步伐，走到了玻璃門前，廻頭看了一眼葉小倩，抿著嘴脣，充滿期待地拉開了眼前的玻璃門。

門的一邊放著一輛簡易的小喫推車，正前方一個棗紅色木頭做成的吧台，空無一人。

肖強正猶豫的時候，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從側面的樓梯走了下來，手上拿著一支菸，嘴上的口紅像甜面醬一樣抹在嘴脣上，厚厚的一層讓肖強有些反胃。

這樣的女人爲什麽會讓那些男人産生沖動呢？肖強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找誰？女人掃了一眼肖強的衣著，期待的目光變得暗淡下來,“是不是來找徐曉磊的啊？他娘的屋都被債主搬空了，你來晚了！”

徐曉磊？肖強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樓梯，恍惚間意識到這個門直通樓上，平時應該沒少有人過來問路。

女人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吐了個菸圈把手上的菸頭扔到地上，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對著肖強盛氣淩人的說道：“就是那個賣甜水的老太太的兒子，他娘的，天天不學好，老娘都要死了還到処捅婁子，不是就算了！趕緊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肖強聽了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松了口氣，指著旁邊的小車說道：“就是這個賣甜水的馬奶奶的日子，對吧？”

“你還知道她？”女人的眼睛不覺瞪大了，驚訝的看著肖強，肖強的臉上一臉期待，女人卻別過頭去，撇了撇嘴說道：“都快死了，在牀上躺著呢，估計沒兩天活頭了！”

“你說什麽？”葉小倩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