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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前任勇者与暗森精(1 / 2)



那里──是大陆的某处。



不对,或许不是。这里或许不是大陆,而是一个越过海洋,与大陆完全不同的场所。



在一座高耸的山上──不对,也有可能是非常、非常深邃的海底;又或者是在云层之上。



抑或根本就在魔界。



在超越次元的其他世界也说不定。



到头来──其实不管哪里都无所谓。



对「他」来说,自己身处何处,都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概念。



「……呵呵,故事总算往前了一点。」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开口这么说著。



那是个一头白发,有著稳重面容的少年。



他的外表随处可见,并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特徵。



「你也来看看吧,爱特娜。看看你的继承人这次会有什么活跃表现。」



须臾之间──



就在少年对著空无一物的空气说话的瞬间,一道人影随之浮现,彷佛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一样。



那是个面容一丝不苟的女人。



有著一头金色飘逸的长发,身上挂著白银铠甲。



看上去是个散发勇猛气质的美女──但唯有那双眼睛,眼神已经死去。



一双没有留下丝毫生气的空虚眼眸。



「继承人吗……你话说得可真好听。」



女人淡淡地说著。



「可是我没说错吧?他现在──就走在爱特娜你的轨迹之上。」



「拜托别用那个名字叫我。那是很久以前就舍弃的名字。」



女人面无表情,却有些厌恶地告知。



「你说得对。你舍弃了人类的名字,成为『魔王』,直到最后,都没用过『魔王』以外的称号。」



「…………」



「就算只有一点点,你是否还眷恋著『勇者爱特娜』这个称号呢?尽管堕入魔道,还是不想玷污过去的荣耀?呵呵,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像人类的地方。」



面对少年瞭如指掌的语气,女人只是忽视。



她的名字是──爱特娜。



过去人们称她为「勇者」,是讨伐魔王、拯救世界的女人──同时也是后来变成魔王,企图毁灭世界的女人。



既是勇者,也是魔王的女人。



而讨伐化为魔王的她的──正是名为席恩•塔列斯克的少年。



「说来讽刺,以我个人来说,我倒觉得你变成『魔王』之后,行动变得更像人类了。还是人类时的你,心如止水,面无表情,有种超越常人的感觉。对『四天女王』而言──」



「……你够了。」



爱特娜厌烦地开口:



「如果你叫我出来,是为了这种没意义的谈话,拜托你饶了我吧,诺因。」



「嗯?诺因?」



「你对席恩•塔列斯克是这么自报姓名的吧?」



「噢,对耶,你不说我都忘了,忘得一乾二净。我的确要他叫我诺因。」



「你少忘记自己做过的恶作剧。」



爱特娜面无表情地说著。而诺因──却是一脸愉悦。



「我想想……我们刚刚说到别为了没意义的谈话叫你出来是吧?呵呵,你就陪我嘛。我偶尔也会想找个人聊天啊,自言自语总是会腻的。」



「为了这点小事就召唤死者,你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说完这句毫无感情的言语后──



「所以呢?」



爱特娜继续说道:



「席恩•塔列斯克──进展到哪了?」



「才一个。」



「这样啊。进度可真慢。像他这么聪明,差不多也该发现了──杀死魔王而染上的能量掠夺……可以藉著吸收圣剑获得改善。」



「他应该不是没发现。只是……他实在是人太好了。没有不惜搅乱国家,也要收集圣剑的打算。」



「哦。」



「你当时拿到了几把圣剑?」



「七把。」



爱特娜说著。



然而明明开口问了,诺因却没什么兴趣地点头回应:



「噢,是喔。算是收集了不少嘛。」



「我在你的煽风点火之下,开始收集圣剑。等到我拿到第七把时──」



「啊啊,原来如此。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你就对世界绝望,变成魔王了。」



「别说得事不关己。那不就是你的计画吗?」



「抱歉啦。谁教我对已经结束的故事不感兴趣。」



诺因笑著说道,一点歉意也没有。



「不过……这可伤脑筋了,我没想到他居然对收集圣剑这件事消极成这样。亏我还很高兴,觉得他是个比想像中聪明的少年呢……没想到他的温柔大大凌驾了聪慧。我猜,如果只凭一己之私收集圣剑,八成会让他产生罪恶感吧。」



「嗯?那还真是出乎意料。比起解除诅咒,他更想选择世界的安宁吗?这样何止是温柔……根本是自我惩罚了。」



无法掌控的能量掠夺。



光是存在于此,就会吞噬周遭生命的怪物。



被全世界的人疏远、轻视、迫害,同时被迫接受永远的孤独。



在这样的地狱之中,倘若看见身体能恢复原状的光明──



就算那是必须不择手段的光明──也一定会巴著不放吧。



「哎,毕竟他和你所处的状况不太一样。和身在真正的孤独中的你不同,纵使受到诅咒,他现在仍然有同伴互相照顾,活得意外快活。」



「…………」



「不过……诅咒是吗?呵呵,以前的你确实也说过这种话。把自己的症状称作『诅咒』,刻在右手上的纹章则是『咒印』。」



诺因备感滑稽而失笑。



「我觉得人类实在很有趣。对自己好的东西就是『神圣』,不好的东西就是『诅咒』,到底有多自我中心啊?到底有多以为神明是以人类为主而活的啊?」



诺因不断呵呵笑道。



让人不禁怀疑有什么好笑地独自笑著。



等到他笑够了之后──



「好了。」



他重新调整心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再这样下去就不妙了。即使我的标准再宽──这种进度还是太慢了。」



「你又要出手干涉了吗?」



「是啊。帮他打一针催化剂好了。」



诺因微微眯起眼睛。



那双眼眸当中,有著非人的怪异光芒。



「自远古时代反覆至今的『勇者』与『魔王』的故事……可不能断在这个地方。」



就让我稍微帮忙施点力吧。



就这样。



诺因说完──



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开始移动。



精灵。



他们是住在大陆北方的森林民族。



住在能够阻断外敌的深邃森林,使他们鲜少跟其他种族产生交流。



会出现在人类村里的精灵,顶多只有违背村里的戒律而被放逐的精灵。像那种被放逐的精灵,通常马上就会被人类抓住。纯血精灵非常稀有,他们能当作观赏用奴隶,以高价卖出。



精灵如果落单,就没有多大的能耐──但在悠久的历史当中,他们却不曾遭到其他种族侵犯。



因为──



只要在森林里,精灵就是最强的种族。



他们生在森林,受到森林喜爱──因此具有操纵林中植物的能力。



包围在精灵村里周边的森林本身就是一座坚固的城池,同时也是凶恶的攻击手段。盯上村里而踏入森林的侵略者,都会被森林抓住、被吞噬,无一幸免。就连住在魔界的高阶魔族,也不会靠近精灵的村里。



他们不会掠夺他人;相对的,也彻底拒绝他人的掠夺。



生活的一切都在森林当中开始与结束。



精灵这个种族就是这么封闭的民族。



圈在攻防一体的森林当中,不必畏惧外来的威胁──然而……



对他们而言,威胁反倒是从内部产生的。



「暗森精」。



那是数百年一次,会在精灵之间突然降生的变异存在。



相较于金发雪白肤色的精灵,「暗森精」的特徵是与生俱来的褐色肌肤,以及灰白色的头发。



「暗森精」──与生俱来就拥有操纵冷空气的魔力。



他拥有夺取生物的体温、冻结大气、终止所有扎根大地的生物生命──对与森林共存的精灵而言,「暗森精」的力量是「杀死森林的力量」,受到恐惧、忌讳。



因此──



「暗森精」被称为「禁忌之子」,按照习俗,一生下来就必须马上杀死。



要在婴孩尚未开眼时,保持无名无姓的状态,用烈火烧个精光。只有将孩子的一切化为灰,毁灭一族的恶魔才算死绝,族人也能受到净化。



精灵们──如此坚信著。



这就是村里的戒律,也是常识。



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森林,为了一族存续,极其正常的习惯。



他们全都出生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以及这样的陋习中。



然而──



距今大约百年前──



有个女人生下「暗森精」女儿,却瞒著周遭不说。



这孩子原本一出生就注定要被杀死──女人却死命藏著她,企图保护这个为了被杀而降生的孩子。



大概是深深的母爱促使她这么做的吧。



可是到头来──



几年之后,精灵便发现了她的女儿。



母亲打破村里的戒律而遭到处刑。至于女儿则仿效过去的历史,要以净化之炎焚烧。



村里深处的祭坛──



女儿和婴孩不同,已经成长到能自己走路,于是他们将她的手脚绑住,关进一个狭小的木箱。



就这样──神圣的仪式开始了。



以长老和祭司们为中心,村中许多精灵聚集在场。他们脸上完全不见一丝罪恶感,有的只有安心的神色。



感觉就像能趁著偷偷住在村里的恶魔闹事之前处分掉,真是松了一口气那样──



当祭祀的祝祷词咏唱完毕,他们便一把火点燃放在木箱周遭的柴薪。



火舌一口气延烧,装著女孩的木箱转眼间就被业火包围。



过没多久──里头传出尖叫。



那是年幼女孩彷佛被千刀万剐的尖叫。



既是惨叫,也是求饶,更是恳求。



女孩一边体验自己的身体被业火焚烧那种宛如地狱的痛苦,一边不断叫著。她不断请求帮助,不断谢罪。



但所有精灵当中,没有人回应女孩的叫喊。



火焰就这么持续燃烧。



若是婴孩,烧个几分钟就会彻底死亡,女孩──却不幸长大了。别说肉体,萦绕著冰冷空气的「暗森精」魔力也随著肉体成长增强。



因此女孩获得勉强对抗火焰的能力。她死不了,也不会晕死,全身就这么持续受到业火灼烧。



精灵们为了完成仪式,不断补充柴薪,以求火焰不会熄灭。



就这样──



过了三天三夜。



仪式──总算落幕。



照理来说,除非「暗森精」死亡,否则仪式不会结束。



这次的结束,却以意想不到的形式造访。



而且结束的不只仪式。



有冷风。



阵阵彷佛灵魂深处已寒凉的慑人冷风从木箱当中窜出。



当木箱从内侧爆开──有个全身皮肤都被烧伤的女孩现出身形。女孩的样子让人看了揪心。她就这么对著天际吼叫。



用那副已经烧毁的喉咙,发出不成声的吼叫。



她的叫声像是咆哮,同时也像恸哭。



她的眼里流出漆黑的眼泪,看起来就像黑炭溶入泪水当中。



剎那间──



暴风雪以女孩为中心向上翻腾。



夹带著极寒之冷风的狂风不停吹拂,围在周遭的精灵们转瞬就被冰冻,下一秒随即化为冰尘消失。



即使如此,风雪仍旧没有消停。



狂风的范围越来越大,别说村庄了,甚至覆盖住整座森林。



连魔族都不会靠近的深邃树海──就在顷刻之间化为众生命都丧失了的永冻土。



所有的一切都化为冰尘,成为一片雪白的世界──



女孩只是独自一人流著黑色的泪水。



就这样──精灵的村里灭亡。



「暗森精」会杀死森林。



结果正如传说所言,讽刺地、残酷地成真。



精灵的村里就这么毁在一名少女的手上。



照理来说,「暗森精」会在无名之时走入鬼籍。被母亲藏起的她,却有母亲赐予的名字。



少女名为──伊布莉丝。



「…………」



现在是深夜。



伊布莉丝趁著其他人安睡时,一个人展开行动。



她整理好装备,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房间往玄关移动。就在她将手放在门上,准备离开宅邸──之际。



「──你想去哪?」



有声音。



一道已经听惯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



「……少爷。」



伊布莉丝无力地呢喃。倚著梁柱站立的席恩缓缓往她面前走去。



「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要问的。」



「…………」



「你想去哪里?」



「……啊──真是的。」



伊布莉丝发出怨叹,仰头并伸手盖住脸庞。



「你看穿了我的想法,然后埋伏在这里吗?少爷的洞察力真的是好到让人讨厌。」



「…………」



「唉──我真是逊毙了……耍帅耍成那样,结果根本全被看穿了。」



「……你想……」



席恩说道:



「你想去帮那些──变成奴隶的精灵们吗?」



「……是啊。你说对了。」



伊布莉丝状似投降地回答道。



席恩听了,稍微眯起眼睛。



「奴隶──在这个国家是合法的。虽然现在正在推行奇怪的运动,但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拥有奴隶、买卖奴隶都没有罪。」



「…………」



「相反的,擅自帮助所属他人的奴隶逃跑,会构成和强盗、窃盗同等的罪名。」



「……这点小事我都知道。」



「──你不是说『和我无关』吗?」



席恩说著:



「这是你自己说的话吧?你说事到如今,你和精灵已经没有瓜葛,也无意摆伙伴的架子。」



「…………没错,少爷说得都对,我们是毫无瓜葛。事到如今,不管生还的精灵还有他们的孩子落到什么下场,都跟我无关。跟我无关……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我一直……逼自己这么想……」



伊布莉丝的声音和表情增添了些许悲痛。



「可是像今天这样……亲眼看见被当成物品对待的混血精灵……我就觉得好像被迫重新体认到世上还是有很多被我害得没了亲人,又无家可归的精灵……」



「伊布莉丝……」



「……哈。你也觉得我事到如今到底有什么脸这么想对吧?明明消灭了村里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啊。」



伊布莉丝这声讽刺笑得著实让人心痛。



感觉就像用尽了办法,要将悲痛一笑置之。



「……伊布莉丝,我稍微知道你的过去。封闭的民族特有的荒唐风俗才是万恶根源,你所做的事──」



「啊……没关系啦,不用开导我。」



伊布莉丝盖过席恩的话,继续开口:



「其实──我没有后悔。虽然如果说我没有罪恶感,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倘若时间倒流,无论做几次选择,我一定会重复做出一样的事。」



伊布莉丝的眼眸慢慢黯淡无光。



那是连悲伤和愤怒都能覆盖的深邃黑暗。



「杀了我的母亲,甚至还想杀我的家伙,都是死有余辜的邪魔歪道。没发现自己是邪魔歪道的家伙,是最恶质的……毁了那种恶心的村里,我一点也不后悔。」



然而──伊布莉丝接著说。



那双暗淡的眼眸,浮现了一丝迷惘和挣扎。



「……村里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精灵……他们……还有他们的孩子,被灭村之后,没了居所,然后沦为奴隶……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坐立难安。」



「…………」



「我知道我说这些都只想到自己。事到如今,我也没想过要求得他们的原谅,更不觉得我该赎罪。我现在只是在自我满足,这件事我清楚到令人生厌。可是……既然看到了,既然他们在我伸手可及的范围,那我想做点什么。我忍不住……有这种想法。」



「……所以呢?」



面对满脸苦涩吐露心境的伊布莉丝,席恩开口发问:



「所以你想怎么做?」



「咦?」



「你想帮助变成奴隶的精灵们……可是你知道多姆鲁他们人在哪里吗?」



「这……这个……我会……嗯,就努力找吧……」



「唉,受不了。就算你再怎么瞻前不顾后,也该有个限度吧。」



席恩一副早知如此地叹了口气,随后将手放进口袋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的是──



「这是……老二?」



「不是!」



「噢,我说错了。不是老二,是假阳具。」



「对,是假阳具,模拟男性性器的……不对不对!这也不是假阳具!」



席恩一边吐槽,一边要对方仔细看清楚自己手上的东西。



「是『木芥子』!『木芥子』!凪不是说过了吗!」



「啊──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字的玩偶。」



「木芥子」。



那是在凪的祖国流传已久的传统人偶。



席恩现在手里拿著的东西,就是前几天引发一场小骚动的木制人偶。虽然那时候只是将木头削整过的原始状态,现在却用颜料涂出衣服和头发,脸也确实画出来了。和之前相比,确实更有人偶的样子。



「那次骚动后,凪给了我好几个。」



「哦,是噢。所以……少爷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拿出来?你该不会是想用下流的笑话,减轻沉重的气氛吧……?」



「不是!我有我的用意!」



席恩大吼之后,开始解释:



「难得凪送我人偶,我想说除了当成摆饰,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用途,现在正在多方尝试。」



「…………」



「我……我可不是讨厌把它当成饰品喔!我才不觉得半夜看到这副眼睛一点笑意也没有的笑容很可怕喔!」



席恩这完全是自掘坟墓。



「咳咳!呃……总之我试过很多做法──然后想到可以拿来当发信器。」



「发信器……」



「若要保留魔力,『人偶』这种形状的东西会相对顺利。只要把非常微量的魔力附著在上面,就能变成只有我可以感应到的专属发信器。」



「……少爷该不会……」



「没错。多姆鲁来的时候,我事先拜托过凪了,要她趁机把『木芥子』发信器装在马车上。」



「…………」



「这个现在还只是试作品,性能很阳春,附著在上头的魔力,最多只能维持六个小时。所以我们没时间慢慢来了。」



「…………」



伊布莉丝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见她如此,席恩再度开口:



「我看你好像误会了──伊布莉丝,我可不是来阻止你的。」



「…………」



「如果你要去救精灵,那我也会跟你去。要是交给你一个人,谁知道你会闯出什么祸,我实在担心得要死。」



「少爷……」



伊布莉丝困惑地看著以桀骜不驯的口吻拋出这句话的席恩。



「……少爷,你真是把我看得很透彻,透彻到让人讨厌的地步。居然从你知道那个奴隶商人过来的瞬间,就做了这些布局……」



「我并不是全都看透了。要是你没有采取行动,我也无意做出什么提案。」



席恩说道:



「我刚才也说过,买卖奴隶不算犯罪,在这个国家是合法行径;反倒是擅自帮助所属他人的奴隶逃跑,将会构成和窃盗、强盗同等的罪名。」



不过──席恩继续说:



「比起这个国家的律法,我更看重你的想法。」



「……这样好吗,少爷?你会变成罪犯喔。」



「哼,我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人。事到如今,再多一、两个罪名根本无所谓。」



席恩耸了耸肩: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交给你一个人去办。毕竟要是你像平常一样,随便交差了事,我可应付不来。我来帮你……唉,我会帮你巧妙处理,让事情不会闹大啦。」



「……噗……啊哈哈。」



伊布莉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的,明明是个小不点,却老爱耍帅。」



「什……你……你别捉弄我了!我是认真的──」



愤慨的席恩话才说到一半──



便感觉到一阵轻柔的触感。



伊布莉丝稍微蹲低了身子,轻轻地抱住席恩。



(插图014)



「呃,啊……」



「谢谢你,少爷。」



耳际传来的感谢话语拍打著鼓膜。



伊布莉丝平常不是会频繁和他有肢体接触的人,但还是有过好几次半开玩笑地搂住他的情况。



然而这是第一次。



被她这样轻轻包覆著,拥在怀里。



「呃……喂,伊布莉丝……你想抱到什么时候啊?」



「……呵呵,偶尔一下下有什么关系嘛?或者你要我更进一步──」



「──咳咳!咳咳咳!」



有声音。



一道实在太过刻意的咳嗽声响彻玄关。



「──呃!」



伊布莉丝突然整个人从席恩身上弹开。



接著,雅尔榭拉、菲伊娜、凪自柱子后面走出。



「呃……原……原来你们都在啊?」



「是呀,我们从头看到尾哟。事情我们都从席恩大人那里听说了。」



「……少爷,你的口风很松耶。」



「可……可是我觉得瞒著大家也不好……」



被伊布莉丝一瞪,席恩不禁结结巴巴地找藉口。



雅尔榭拉面带冷冷微笑,往伊布莉丝凑近。



「呵呵呵,亏你平时还那么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色情狂、发情期,结果稍微跟席恩大人独处,自己却是这副德性啊,伊布莉丝?」



「才……才不是咧,我刚才是……是……」



「小席大人也不好。明知我们都看在眼里,却完全不抗拒。」



「我……我只是吓得无法动弹而已!」



「……主公……您这么讨厌把『木芥子』摆出来吗……?属下还以为您是因为喜欢,才改造成发信器的……」



「啊啊!不、不是啦,凪!你的『木芥子』人偶真的很棒!真的做得很好!只是……我……我晚上跟它对到眼,实在觉得很可怕……」



众人像平常一样开始吵闹。



等骚动告一个段落──



「你们……都不阻止我吗?」



伊布莉丝看著其他女仆说道:



「我们明明已经决定要舍弃过去的一切,以少爷的女仆在这个地方生活了……我却做出这种留恋过去的事……」



「……我不会阻止你喔。」



答出这句话的人,是雅尔榭拉。



「既然席恩大人已经同意,那我们也没有道理阻止。毕竟席恩大人的命令不容置喙。」



而且──雅尔榭拉继续说著。



嘴角隐约浮现一抹微笑。



「你会回来对吧?」



「……是啊。」



伊布莉丝点了点头。雅尔榭拉见状,也满意地颔首。



「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我有同感。」



「我和她们一样。」



菲伊娜和凪也用力地点头认可。



「你们……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未免也太好讲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