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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我有刀第75节(1 / 2)





  待不良人匆匆离去,方刻才走出阴影,定定看着被臭鸡蛋糊满的纪氏医馆牌匾片刻,转身离开。

  看来纪夫人和孩子是得到了消息,自己离开的。

  幸好。

  夜幕将至,夕阳隐没山脉,残留的一丝余晖仿佛血水泼洒在地面上,方刻觉得脚下的路像是变成了粘稠的血浆,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下去,每一步都要用尽全力才能拔出来。

  塞在胸口的钱袋很重,五脏六腑都很重很重。

  和装着鲁时内脏、血肉的坛子一样重。

  原来,他是如此蠢笨无知,远不如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因为他错漏了如此重要的线索,才会让纪高阳偷得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杀了那些老人。

  他为何没能早一点发现……

  最后一丝夕光没入地平线,黑夜如幕布罩下,方刻推开自家医馆的大门,拖着脚走进去,靠着素白屏风席地坐在黑暗里,一缕蛛丝沾到了脸上,他抬了抬手指,又放弃了,仰起头,重重叹了口气。

  此刻的他与陷入蛛网的虫子有何区别,不过皆是卑微愚蠢的生物罢了。

  “呦,咱们的方大夫回来了啊!”门板吱呀开启,三道人影好似黑色的树干长长刺了进来,“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听闻徐县令赏了方大夫不少钱,方大夫欠我们的债是不是也该还了?”

  方刻漆黑无光的眸子一动不动,抽出怀里的钱袋扔到了地上。

  讨债人捡起钱袋看了看,嘴里啧了一声,“方大夫,您是不是算错了,你欠我们十五贯钱,这里只有三贯。”

  方刻:“我只有三贯,爱要要,不要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讨债人大怒,踩着地板咚咚咚冲了进来,甩开膀子就要打,岂料就在此时,黑暗里亮起了光,不、是五道光,赤橙红绿紫,幻化成璀璨彩虹咔一声砸在了讨债人的脸上,紧接着,屋内黑风骤起,就听嘁哩喀喳脆响连环,人声惨叫刺耳,犹如鬼蜮。

  方刻诧异看着眼前的黑暗,一团明光升了起来,皎洁又柔和,照亮了这间残破不堪的医馆。

  光芒映出了一张女子的脸,长眉凤目,神色凌厉,方刻认出了她,是花一棠身边的英武的小娘子,似乎是叫林随安。

  她此时托在手里用来照明的,竟是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

  又一团光出现了,又是一颗夜明珠,这次举着夜明珠的是一名碧眼金发的少年,手上戴满了宝石戒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幻化出虹彩般的光晕。

  方刻不觉眯了眯眼:好刺眼。

  “猪人,”伊塔指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要债三人组,“虫虫兄。”

  林随安蹲下身,托着夜明珠照了照,乐了,这三人还是熟人,为首这位胳膊刺了青,胳膊还绑了夹板,正是下午被她断了手臂的泼皮三人组。

  “蚯蚓兄,带伤还上工,精神可嘉啊。”

  两个小弟鼻青脸肿的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蚯蚓兄半张脸肿成了猪头,牙掉了两颗,全身肥肉发抖,“我、我我我我有借据的!”

  林随安:“他欠你多少钱?”

  蚯蚓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单据,“白、白白纸黑字,本金十二贯,借了大半年了,钱滚钱利滚利,要还十五贯。方刻亲笔签的名,还、还还还有手印呢!我也是替老大办事,要是我要不回去钱,我、我我我也要挨揍的!”

  十五贯啊……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伊塔,你身上有钱吗?”

  伊塔扭头:“木有。”

  “要不你把你那戒指——”

  伊塔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林随安叹了口气,扯开嗓门:“花一棠——”

  “咚”一个荷包重重砸在了蚯蚓兄的后脑勺上,蚯蚓兄卟叽扑地,两个小弟惊喜大叫,因为荷包里是满满的金叶子。

  “果然,紧要关头还是要靠我啊!”花一棠人未到,钱先至,洁白的靴子踩着夜明珠的明光翩翩入门,靳若跟在他身侧,好像一个灯架子高擎双手,掌心放着两颗夜明珠,头上还顶着一颗,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说好了啊,这三颗珠子算我的跑路费。”

  蚯蚓兄的后脑被金叶子砸了个大包,但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捧着荷包声都颤了,“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林随安:“帮方刻还债。”

  “我祝花氏财运亨通一帆风顺,就此告辞!”

  蚯蚓三兄弟捧着金叶子连滚带爬跑了。

  方刻闭了闭眼,从地上爬起身,“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哈、哈、哈!”花一棠大笑三声,笑脸倏然一收,“你长得这么苦大仇深,根本不好笑。”

  林随安:“噗。”

  方刻咬牙,“你们到底想如何?”

  花一棠长长“切”了一声,“是林随安非要来,我才不愿见你那张白得跟鬼似得臭脸……”

  方刻皱眉,目光移到了林随安的脸上,这是他第三次仔细观察眼前的小娘子,第一次是在乱葬岗,她刀法凌厉恐怖,犹如鬼神附体,第二次是她看到那些白瓷坛,满脸兴致,眸光晶亮,第三次便是现在,她眉眼弯弯,笑得不怀好意,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方刻兄,”林随安自认笑得和蔼可亲,情真意切,“我们打算聘你做仵作,不知方兄意下如何啊?”

  方刻呆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林随安端着笑脸,“方兄这等检尸技术,若不做个誉满天下的仵作,实乃我唐国仵作事业的一大损失啊!这位花家四郎即将入东都参加制举,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

  “一个月十金,做不做?”花一棠啪一声合上扇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