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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白嘉会嫌弃地看了杜敛一眼,“再说了,我才不会把豺狼虎豹往朋友身边引呢。杜大人,虽然皇上的千秋贺礼找回来了,可五十万两军饷还没找回来呢!你身处大理寺少卿之位,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杜敛甩开金面折扇,轻摇了几下,“杜某一向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白学正,年华不重来,要及时行乐啊!”

  白嘉会对他这派说辞嗤之以鼻,“你离我远点!正月里摇折扇,也不嫌冷得慌!”

  白嘉会越嫌烦,杜敛就越来劲,他大力扇着折扇,非要往白嘉会身边凑去,两人追着闹着,不一会就在人流中渐渐跑远了。

  陆茗庭望着两人的背影,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湛望着身侧巧笑倩兮的美人,也微不可察地弯了弯薄唇。

  从方才到现在,二人的双手掩于广袖之下,紧紧交握着,从未松开过一刻。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陆茗庭和顾湛在灯市上慢慢走着,身后远远跟着三四个带刀侍卫,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身份不凡。

  戏台上演唱着八仙过海的戏目,小桥下驶过一艘艘缀着花灯的小船,道路两旁的矮树上密密匝匝缠着彩旗,茶楼酒肆门前陈列着的纸扎的大型纸灯,举目四望,处处皆是社火花灯,华光璀璨。

  江南地界多小桥流水,每逢元夕佳节,都会有“走三桥”的习俗。

  这晚,深闺女子们成群结队的走出家门,依次走过三座名字寓意吉祥的桥梁,以祈求幸福吉祥,免除百病灾祸。

  许多高门显贵之家举家出行,稚子当街追逐嬉笑打闹,闺阁女子掩面巧笑,真是一派合家欢聚,其乐融融。

  陆茗庭怔怔望着白玉拱桥上的女子们看了许久,眼圈微微泛着红,“小的时候,我看到母亲带着女儿走三桥,拜紫姑,父亲为女儿买花灯,猜灯谜,心里羡慕极了。长大之后,方知道自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倘若说京城的顾府是让陆茗庭感到压抑的金玉宝地,那江宁就是让她卸下防备的安逸之乡。

  望着满目小桥流水,她不知不觉地流露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对身边的男人卸下心防,不自觉地揭开自己心里的伤疤。

  美人双目红红,泪光点点,顾湛看着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一贯硬朗的心瞬间被融化的柔肠缱绻起来。

  他这些年身居高位,如临深渊,行事一向谨慎周全。隋妈妈把陆茗庭安置在碧纱橱的时候,他便派亲卫去扬州打探过陆茗庭的身世过往。

  一个生来便无父无母的孤女,顺着小秦淮河飘到扬州城内,被明月楼的老鸨子抱养长大。老鸨子看惯了花柳风尘,对陆茗庭有三分真情,七分假意,别有居心地把她养大,为了两万两白银,亲自将她遣送进京,给奄奄一息的病秧子冲喜。

  那日她被刁奴恶妇追杀,倘若他来迟一步……她化成孤魂野鬼也未可知。

  思及此,顾湛抿了薄唇,握住她细弱的肩头,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以后,顾府便是你的家。”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有些粗粝,却让人觉得安心。

  陆茗庭心头漏跳一拍,微微哽咽着,抬眼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里。

  他生的丰神俊朗,有宸宁潘安之貌,一双眉眼清隽深邃,熠熠生辉,只盛满她一个人的清晰倒影。

  陆茗庭泪里含笑,轻轻点点头。

  “砰砰砰——”

  千万朵烟火升上高空,将漆黑的夜空瞬间点亮,汇聚成辉煌璀璨的星河,和人间灯火交相辉映。

  美人和英武郎君执手立于桥头,身后有花灯绵延十里,灯火满城,华光如昼。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撒花、评论哦~

  ————

  ☆、惊变生

  翌日,官驿一大早便喧闹起来。

  原来是杜敛的随行小厮昨晚在元夕灯会上买了一种青金西梅的水果,因这种水果在京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索性邀请大家一起品尝。

  杜敛咬了一口,立刻皱了眉,“什么青金西梅,这口感明明是糖渍过的李子啊!”

  姚文远拿起一个黄澄澄的果子,尝了一口,也道,“甜的齁的慌。不过勉强还能吃。”

  白嘉会踱步进大堂,闲闲道,“一个青金西梅,一个李子,殊途同归,换汤不换药。小商小贩经常用这种二次加工的果子欺骗外地人,你们下次不要再上当了!”

  “对了,我爹叫我来请杜大人和顾将军去一趟府衙,商议军饷丢失一案的排查范围……”

  白嘉会话还没说完,杜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刚才说什么?”

  白嘉会愣了愣,“我说你们下次不要再上当了。”

  “前面那句!”

  “白学正说,一个青金西梅,一个李子,殊途同归,换汤不换药。”

  顾湛携陆茗庭走进门,掀了衣袍落座在上首,沉声道,“我已经命岑庆去查探过,上个月,五十万两军饷乘货船抵达江宁府青山码头,被搬入府衙库房的当夜便不翼而飞了。而那艘搭载军饷的货船,还载着我们意想不到的人——瓷器三兄弟。也就是说,军饷丢失的时候,瓷器商三兄弟也在江宁府。他们所乘搭的船,和军饷所在的船是同一艘。”

  杜敛猛地一拍折扇,“江宁府蜡烛告罄是从上个月开始的,五十万两饷银也正是上个月丢失的!此事绝非巧合!”

  “不错。”

  顾湛眸色幽幽,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一桩千秋贺礼丢失案,一桩军饷丢失案,亦是殊途同归,换汤不换药。”

  杜敛原地徘徊了片刻,忽然抬头和顾湛相视,“原来如此!那日瓷器三兄弟与你交手,招式狠辣不像普通人,他们并非寻常商贾,而是另有身份!”

  虽然三兄弟跑了一个,但还剩下两个,只要用上一些手段,总能从活人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顾湛低头蹙眉,眼神锐利如鹰隼,“去大狱。”

  话罢,他施施然起身,同杜敛一道大踏步走了出去。姚文远扔掉手中半个青金西梅,忙带着笔墨纸砚追了上去。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茗庭正要跟上去,柳雨柔却伸手拽住她的衣袖,“陆姑娘,那大狱里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哪里是女儿家去的地方!”

  昨晚姚文远忙着做千秋贺礼一案的笔录,没有随众人一起去元夕灯会。柳雨柔自然也和他一起憋闷地呆在官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