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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2 / 2)


  这……也行。

  李周看看黎正,黎正拉开凳子,把他按下来。外头有人蹬蹬蹬上了楼梯,金小田笑道,“三缺一,还有一个总算来了。”

  语声刚落,丁维娜出现在门口,“我来了。”

  其实李周跟她大年夜和年初一都通过电话,但不知怎的,也许过年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较漫长。这会见到她,他莫名其妙地心头一热,站起来几步到了门口。可真靠近了,他脱口说出来的却是句埋怨,“怎么才来……”

  这还用说,金小田想。一定是被人绊住了,刚才这边太热闹,阿姨姨父不会放维娜过来,免得事情不成功影响到女儿以后的婚事。

  丁维娜也不辩解,光是笑,“我是来晚了,你们桌子都摆好了。”

  边打牌边聊天,李周听他们介绍,才知道金大鑫作为亲友在帮忙准备酒席。程玉芳特意守在家里等他们来,见过他们后她也去帮忙了,要晚上九点才回来。结婚的大学生在农场做事,感情上跟自己家人一样,算农场的喜事。

  现在谁不是最疼亲生的,哪还有真心照顾外人的,李周忍不住套进金小田的鞋子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父母好。虽然是平民百姓,但绝对百分百心思在自己儿女身上。不过说不定有钱人都是这样的,丁维娜的父母是分居状态,黎正的父母感情应该还好,但长年累月各做各的事,对家庭也不好吧?

  四个人散漫地打牌,到十点半金小田把牌一放,“吃饭了。”

  喜酒摆在新人的家里,一桌六个人,李周刚坐下,有人送了一条热毛巾给他。他刚擦完手,毛巾立马被收走,金小田还给了送毛巾的人六个小红包。

  这也要封红包?李周心头一紧,他身上有钱,但没想到在这也得给红包,所以没准备,希望不会给丁维娜丢脸……经过今天的架势,他已经认清,要是和丁维娜成了,总得经受一番群众目光的考察。

  “一个红包两块钱,意思意思而已。”金小田解释给黎正听。一乡一风俗,她看黎正的表情是没反应过来,看上去有点呆,“只要给送毛巾的,不用给别的人。”

  丁维娜告诉李周,“我们跟着小金就行了,她对这些熟,老是被姨父差出去帮忙,行情都知道。”李周点头,没想到金小田年纪轻轻的,辈分高,还是民俗通。他见桌上放着六盆冷菜,腰果看上去不错,舀了点给丁维娜。

  他的手还没放下,上菜的来了,鸡鸭鱼肉一盆盆,六个人开足马力使劲吃也跟不上节奏,只觉得桌上堆满了,筷上挟着,嘴里有着,喉咙里也没空。

  吃到有点撑的时候,居然螃蟹扇贝什么的还在往上搬,邻桌的已经在感慨,到底是老金,对人好,帮他做事的更是亏不了,多少年没见这么丰盛的喜酒了……李周看了眼金小田,她跟黎正在说话,旁人的话对她不起作用。

  李周想想,觉得金小田也不容易。

  打仗般吃过喜酒,四个人转到河边散步以消食。走着走着,四个人分成了两组,黎正刚牵住金小田的手,正准备说话,手机不识趣地响了。好在只是短信提示音,他跟没听见似的继续,“等过了年……”

  还没说完,提示音戳穿气球似的来了一长串,黎正不好不管,拿起来一看,眼睛都直了。

  这时他妈的电话也跟着来了。

  他爸跟他叔被请去调查,他妈让他别担心。她还叫他继续在金家做客,要是别人问起来,他没在家里公司上班,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

  ☆、第五十八章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是大事吗?

  黎正魂不守舍,这当口金小田不跟他讲礼貌了,拿过手机打开短信自己看。从零零碎碎中她凑出拼图:在黎家招待亲友客户的今天,当家人黎归元被当众带走了,缘由没有细说,仅知道是协助调查,同被带走的还有黎归元的兄弟。发短信来的有好心提醒黎正的,也有怕牵涉在内打听消息的,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那么两三个。

  不用说,准是哪位大佬下马,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得雷厉风行,这是年节里,能让相关人员不顾人情执行公务的,决不是小事。

  “走,我跟你去看看。”金小田当机立断,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而且也不适合在电话里讲。

  黎正知道父亲发达后也算有点能耐,人际网拉得很大,没有得到丝毫风声就被带走,这事小不了。他强自镇定,“我自个回去就行,你这边还有事,别……”话没说完,金小田往他胳膊拍了下,兼奉送大白眼一个,“少废话。”

  她拽起黎正就走,只跟丁维娜打了声招呼,“我们有事出去。维娜,你帮我跟家里说一声。”

  等上了车,黎正又想到另一方面,“不会连累你吧?”语毕他又收获金小田怒目一瞥。

  金小田心里也是乱哄哄的,但不妨碍她在黎正面前摆出一付镇定自若的样子,连打火启动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这事,多想也没用,反正来了得接着。要说黎归元起家的整个过程没点杂七杂八的事,金小田不信,全市人民也不信,主要最初市政工程那块太招眼。但后来草根黎归元进入房地产行业后,广招新人,盲拳打死老师傅,拿了好几个设计上的大奖,在省里也颇为有名,招牌算是打到外头去了。

  有些规则就那么回事,金小田想起了两句话,坦白从严、牢底坐穿。她默默叹口气,怎么说呢,事不关己的时候会觉得果然抄捷径没好处,不公平竞争来的早晚要失去;事情跟自己相关,立场一变,想法不同,只希望能平安度过。

  黎家只有兄弟俩,但富在深山有远亲,自从公司自建了招待用的饭店后,每年过年都在那里过,图个省心和热闹。黎正不喜欢搓麻,跟那帮亲戚也说不来,所以张桂真不强求他一定参与。等出了事,她强撑着送走客人,关起门来跟黎归元的几个得力助手合计如何应对。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进去,恐怕没一段时间出不来,但也不能直截了当说出来,只好嘴上安慰张桂真,“我们做的正当生意,账目清楚,不怕检查。”关键是进去的人扛得住,不过这点还真指望不上。

  张桂真听了会,知道他们也没数。黎归元喜欢集权,重要的事情都握在他一个人手中,好处是涉及到机密的核心不容易泄露,坏处也就是一时间没人能帮到他,连张桂真在内。张桂真后悔莫及,当初诸事不操心,现在却不知能向谁求援。

  人都散掉后,张桂真闷坐,偏偏妯娌不放过她,过来哭哭啼啼叫苦。无非自家男人在公司不过打杂,被牵涉在内太过倒霉,能不能找到关系打通消息。

  她说来说去,还突发奇想,“小正的女朋友的爸爸应该可以出面帮帮忙,说不定市里会卖他面子?”

  张桂真越听越烦,“小金她爸爸是老实种田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少多事。”

  无奈对方不听她,逻辑很简单,要是老实到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可能轮得到接待中央领导,肯定当中也有关系。都要成一家人了,借来用用有何不可。

  张桂真做事时整天对着的是农村中年妇女,只要出力干活,无需劳心,不做事后更不用说了。但就算这样,她也知道开口饭好吃求人难,出个难题给金家,岂不是给自己儿子添麻烦。

  就在纠缠不清的时候,黎正和金小田找来了。

  大堂茶几上放着果盘,装饰树上挂满小红包,四下里虽然收拾出了过年的气氛,但没什么人在。出了电梯,一路两侧的客房门都开着,春节里服务员人手少,还没来得及打扫。有些布草被扔在房门口,活像刚发生过天灾*,入住的顾客只顾着自己就跑掉了。

  套房里传出隐隐约约的人声,隔音还好,听不出在说些什么,只是门开后黎正才知道婶娘也在。他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靠窗的座位里,满脸疲惫,顿时加快步伐,“妈。”

  “不是叫你别来?”张桂真又惊又喜。她不懂其他的,但真心怕儿子也被卷进去。

  婶娘见金小田也来了,心里一喜,小两口感情好就好说话。她上去拉着金小田开始诉苦,一年里倒了两场大霉,先是儿子误杀了人被判了刑,这次是丈夫被“请”了去,说是请,谁都知道那里疲劳战术,没谁熬得住。可说了的人什么下场,又是大家都知道的。

  金小田一路上酝酿着如何安慰黎正,黎正沉默了一路,害她担心了一路。直到下车前,他俩进行了一场仓促的拥抱,那时金小田安全带还没解开,黎正突然侧过来,她条件反射般抱住他,还跟拍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

  金小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到黎正勇气,但这个拥抱倒是让她有几分心悸。她说不清那种感受,反正夹杂着心疼、爱护,让她的心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让他能放松。

  黎正跟张桂真说了两句话,总感觉似乎有不对的地方,一回头就想起来了-金小田被婶娘拦住了说长说短。

  金小田不动声色打发了婶娘,“要不你问问吴律师,他资历深见识广,没准能有办法。”那什么,吴明是黎归元公司出钱聘请的法律顾问,他有责任义务帮客户排忧解难。

  “现在乱成一团,”金小田不是外人,张桂真说实话,“他爸爸平时大小事都把控在手,连我也不清楚他那些关系,不知道到哪去找人,又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