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辗转思第58节(2 / 2)


  片刻门内有人探头出来:“是谁。”是个面孔白净的小幺,双眼乌溜溜地。

  容元英道:“宣平侯可在这里。”

  那小幺盯着他问:“你是谁?”

  容元英言简意赅地:“靖边侯,有事。去禀报。”

  小幺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容侯爷,您稍等。”

  容元英进了门后,那小幺叫人安置了他们的马匹随从,便又关了门。

  是一处阔朗的院子,跟外头简窄的门首窘然相反。

  早有一名侍女等在门边上,带了容元英向内而去。

  还未过中厅,耳畔便听见一阵急促的琵琶声。

  琵琶原本是军中传信的乐器,自带一股杀气,尤其对于容元英而言,这更不仅仅是一样取乐之物。

  此刻,容元英更觉着那琵琶声里透着可裂金石的调儿,刹那间,仿佛铁马冰河席卷而来。

  靖边侯心头一紧,脚下不由放轻了几分。

  这宅子的后厅,比前厅还要明阔,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中间一条甬道,两侧白沙铺地。

  十二扇的厅门都尽情地敞开着之中,厅内明烛高照,灯火通明。

  容元英一眼就看到厅中的情形。

  大概是十几名的乐工团团围坐,或持箫管,竹笛,或拿埙,笙,或垂首抚琴的……旁边甚至还放着三面鼓。

  而中间坐的那人,尤为醒目,那人身着一袭府绸常服,里头是雪色素缎,头上不戴冠巾,只单单一个发髻,乌木簪子。

  他坐在花梨木的雕花鼓凳上,怀中抱着一把龙首琵琶。

  他并没有看任何人,而只是微微地垂着眼皮。

  原本就清俊偏冷的脸,在这时刻,更是冷肃沉郁的叫人心惊。

  玉一样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勾弹挑抹,一阵急促的抚奏过后,箫管之音随之而起,幽幽然,在夜色之中飘荡。

  容元英站在门口,没有进内,也没有打扰。

  他突然间想起了年少时候,自己在边塞那无数场战事之中的一次。

  那次他拼的精疲力竭,九死一生,浑身浴血。

  却终于惨胜。

  敌寇残军撤退,黄昏降临,遍身疲惫苍凉的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徘徊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试图找到曾并肩作战的同僚们,但满目所见,皆是残肢断骸,每个人都满脸血污,好像每个人都是他的亲友,又好像每个人都不是。

  他摇摇晃晃跪倒在地,像是孤狼般发出呜咽。

  庾约缓缓把手中的龙首琵琶递给旁边的小侍。

  他站起身来,看着容元英笑了。

  这一笑,却明朗,端正,粲然,就仿佛方才那个清冷的几乎不近人情的庾凤尘,只是不小心时候的幻觉。

  容元英回过神来,拱手抱了抱拳:“庾二爷。”

  庾约笑的像是看见了久违重逢的故人,喜不自禁般的随和,但又点到为止地收敛:“靖边侯,夤夜来访,是有事吗?”

  容元英看着对方那虽然带笑却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冒昧了。

  但人已经在跟前,临阵退缩不是靖边侯的本色。

  “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宣平侯。”

  “哦……”庾约似是而非地应了声,回头做了个手势。

  乐工们抱着乐器,悄然无声地退下了。

  容元英想到方才无意中听过的那惊艳的乐奏,说出了一句有违他武将本色的话:“是我唐突,打扰了宣平侯的雅兴了。”

  “呵,侯爷别客气,”庾约毫不在乎地笑笑:“不过是闲暇时候的玩意儿,没什么雅兴不雅兴的。咱们去前头说罢。”

  迈步出了门,两人往前厅慢慢而行,容元英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宁国公府的子甫公子,有意问我府里三丫头的八字,这件事二爷知道吗?”

  “知道,”庾约直接回答,却惜字如金。

  容元英瞥了眼对方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这么说,国公府真的有意跟侯府结亲吗?”

  “这个……”庾约笑了笑:“侯爷,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有些琢磨不透的。也跟我无关。”

  容元英知道对方不想跟自己说这个,而他也并不是要跟庾约纠缠这个。

  “我并不在意三丫头归了何人,我在意的是,二爷该知道,我想把三丫头给谁吧。”

  庾约的眉峰动了动:“听说过。怎么,不成了?”

  他问了这句,却毫无惊讶之意。

  转头淡淡然地看向容元英。

  目光相对,庾约若有所思地又笑了:“我明白了。侯爷这会儿过来,应该是觉着……兵部那件事不成,是因为国公府有意询亲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