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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果自负(2 / 2)

  程策想起炙热的八月天,常过来陪着说话下棋的唐太太,以及蹲在角落种菜的韩叔。到了傍晚,稍微凉一些了,他也坐在院里吃大桃子,瞪两只眼听他爷爷胡扯。

  那是个爱玩的老头,面瘫的孙子却老老实实,没摸过女孩子的手,一点不像程家的种。

  爷爷告诉他,当初自己和奶奶不是真爱,纯属一脚踩进了粪坑里。他根本没玩够,还不想成家生子。奈何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掏钱给她买了宝石戒子,娇气的唐家大小姐竟翻脸说这可不是生日礼物,而是订礼,她跟定他了。

  热闹的古董市集里,她眼眶泛着泪花,情绪说来就来,急得他连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光顾着替她抹眼泪。

  ……  既然是粪坑,为什么要答应下来。这样做岂不更误事了。

  不误事,其实当时她已经怀上你爸了。

  除了祖传的惊悚故事,程策也记得那只拂子似的猫,它总窝在老人家怀里,爱理不理的。

  他晓得它喂不熟,隔三岔五搞离家出走。它脾气特别硬,一直熬到死,也没喜欢过他。

  程策默默地想着,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呆坐在沙发里,笔尖无意识地刻出来几道纹,把纸划破了,皱巴巴的白与黑交错在一起,就像乱麻。

  尚云刷牙刷得满嘴泡沫,半只脑袋从卫生间门缝里探出来,发现自己的男人正垂面对着纸本出神,侧边的头发荡下来遮住眼睛,整个人黯黯的。

  她便又悄悄缩回脑袋,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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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十一点时,他们熄了灯。

  尚云并没有等来所谓的后果,程策不过是在睡前用按摩霜给她按了腿,仅此而已。她被他按得昏昏欲睡,迷糊地看到他坐在床沿设定手机闹铃,再掀开被角钻了进来。

  他们并排朝天躺着,什么坏事也没做,那自然而然的架势很像老夫老妻。

  良久,他感到左肩一沉,尚云朝他蠕动过来,将额头抵在他肩侧。她说抱着他睡一会儿,行不行,她不闹。程策拍拍她横在身上的手臂,说行,她想怎么睡都行。

  他闭上眼睛,闻着她发梢散出来的香味,就这样和她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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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他一夜无梦,闭上眼就陷入深度昏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清晨的卧房里,手机闹铃正滴滴哩哩地响,音量比他平日里调得轻。程策伸手去床头柜摸,却不巧把一瓶水打翻在地。

  瓶子落下来的时候,那意料之外的巨响,仿佛铺着的地毯一下子变成了地板。程策揉揉眼睛,满怀歉意地侧身去摸旁边的尚云,但他扑了个空。

  那里什么也没有,一丝温度也无,似乎她后半夜就没在被窝里睡着。他狐疑地再摸了两遍,上下,左右,被子里外,最后终于被一种不祥的直觉给吓醒了。

  闹铃还在响,可是他两只手四处瞎找,找不见手机,只在枕头旁边触到了一张相片。

  程策身子腾地挺直了,一把抄起它来。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微弱,可他瞧得真切。那是一张充满了大爱与小爱的相片,摄影师眼光独到,水平高超,将窝在被子里熟睡的姑娘拍出了暧昧的模糊与颗粒感,有森山大道的风格。

  他看到她脑后的虚景里有一盏落地灯,灯罩很好认,与这间卧室壁角的那盏,是一模一样的。

  程策细细盯着品了,眯着眼拿近,再拿远,然后将照片倒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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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喜多了点,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很有限。

  尽管程策脑子嗡嗡乱成一团,但他警告自己得稳住阵脚,千万不要打摆子,不要发狂。他也算见过世面,试问这种令人通体发冷的迷幻感若不是梦,还能是什么。

  他要冷静。

  十五分钟后,程策火热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这屋显然不是酒店,而是熟人的老巢。

  再见白说了,飞机白坐了,此时此刻他不在马德里,一拐弯又回到了潭城。

  他身边没有睡美人作陪,只得一张旧照片,就连他身上罩着的睡衣,也不是昨晚的款。白T恤和格纹睡裤,这格调,这颜色和图样,眼熟地渗人。

  他一定是疯了,大白天犯浑,竟梦见了赵慈。

  然而,这并不是最渗人的。

  程策很快便瞧见了睡裤裤裆里支起的帐篷。凭良心讲,他对这个高度和倾斜的角度不陌生,从理论上以及尺寸上来评判,这可以是他的枪。

  但当他慢慢将裤腰拉离小腹时,他却看见一条陌生的平角短裤。裤子是白的,就因为是白的,那翘着头的昂物包裹在底下,才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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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策太阳穴青筋爆出,他睁着眼,鼻尖冒汗,顷刻间周围的家具和摆设,都变成了空白和虚影,他现在只看得到它。

  这不是他的屋,他的裤,他的腹肌,他的枪。

  他粗喘着,一时不确定该不该先扇自己一巴掌,醒醒神。只因他活到今天,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真实地梦到过男人的鸟。

  眼神失焦的程策把裤腰重新放回去,坐在床铺里僵着。片刻之后,他呼吸吐纳,决定闭上眼睛,试着冥想一下,好歹先把大鸟的魔障给越过去。这段日子梦多,汗多,脑子糊,幻觉一茬接一茬的,很难说不是肾虚的缘故。

  能怪别人吗,不能,只怪他不懂节制。

  不幸的是,程策才刚盘起腿,摆好功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激烈凶猛的砸门声。对方十万火急似的,一边砸,一边雄浑地低吼。

  “我去,阿慈你扒开眼看看几点了?!”

  那是望弟成龙的赵三哥,他打扮得山清水秀,手里攥着车钥匙。他说康师母特制的补脑套餐已经搁在桌上,假如再不起床,雅思考试就要赶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