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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前第13节(2 / 2)


  “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没事我挂了。”

  “你爸的事,我帮你。”

  第16章

  “为什么?”

  “今天我妈是不是让李慧去找你了?”赵昕远坐在书桌前,喝着一杯清水,“她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清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你妈让我不要找你,我也没找你,可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我很怕我不遵守承诺,想拖你进地狱陪我。

  是你找我的,每一次,都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你想说什么?”

  “我替她向你道歉。我妈不该打扰你的生活,你爸这件事,我帮你。”赵昕远想过很多种措辞,但说出口的那一句,自己都没想到过,“以后我们就两清了,见了面就当不认识吧。”

  在黑暗的房间里,宁清扯了扯嘴角。他这话就像扇了她一巴掌,嘲弄着自己的自作多情,以为他对自己尚有旧情。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做得挺对,与前女友的一切做切割。

  “谢谢,不用了。”她退回到了适宜的距离,“这件事我已经解决好了。你妈没有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今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来打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清不想再听,直接打断了他,“行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吧。谢谢你,但我确实用不着你帮忙。”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挂完后他再次拨入,她屏蔽了号码。他犯不着在她面前展现道德优越感,和对现女友的忠贞。

  赵昕远看着无法拨通的手机,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宁清没睡好,六点多就醒了。

  她昨晚不想失眠一整夜,挂了电话就吃了褪黑素,但睡眠质量并不高,醒来时脑袋昏沉。

  手机搁在了枕边,她握着手机,脑袋一片空白。终究是要进入深秋了,吸进的空气是凉的,缩在被窝里的双脚叠着取暖。听见外面机动车的声音,神思渐渐清明,想起了昨晚的事。

  如果药物副作用是抹去一段不想要的记忆,能多好。

  十年前她说过,宁可接受痛苦,也不要虚无。

  不知是菩萨给她的开悟,还是年少轻狂。当痛苦大到无法承受时,需要那么点虚无。

  将人从虚无中拽出的是生存需求,一开手机就看到了师傅刘明凌晨过后给她发的工作信息,绘图的都夜猫子,假期还忙着赶工期加班。提醒她后天到场驻场,施工那边需要派人去盯一下。

  结构最容易暴露问题的阶段是在施工时,当初入行时刘明就经常带她去施工现场检查,虽然合同范围内不需要如此,但这也成了她的工作习惯。

  假期施工不停,宁清回了信息说好的,但能不能给她调休下,假期过后的工作日,她有事也许需要请假。

  月初快五号了,她才想起是交房租的日子。将三个月房租打到账户上,再截了图发了信息给房东。

  前往京州的动车班次很多,宁清并不急着买票,睡不着了起来收拾了行李,从行李箱的夹层中找到一条速溶咖啡,倒进了瓶装水中晃了晃,灌下清醒下脑袋。一会出去再买瓶可乐,若论提神效果,可乐比咖啡管用。

  她行李很少,五分钟就收拾完了,再在房间检查了遍后,就拿了房卡出门。她不确定今天几点回来,就先去退了房,并将行李寄存在前台。

  天灰蒙蒙的,不知会不会下雨,可真是狼狈。宁清吃了碗面后便打车去了看守所,宁国梅也会来。

  宁国涛自己提出了不同意。

  “交这么多钱,还来恐吓我要关两到三年?那我为什么不在这呆满37天,放我出去后随他们爱干嘛干嘛,一句话就是:我没钱。”

  宁国涛气色好了些,脑子并不迟钝,但宁清看得很清楚,他嘴上说着狠话,眸子里闪烁着恐惧与不确定。

  他还在喋喋不休,“之前我认识的一司机,家里穷的不行,就只能凑出个两三万,老老实实关了37天后出去了,一年后结案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这就是在敲诈,我没钱,为什么要出这么多钱?那个什么狗屎律师,屁用没有。”

  “哥,你身体这么不好,不管怎样。认罪认罚是表明态度的,这个钱反正要交,那就先交了出去不行吗?”

  宁国涛瞪着妹妹,“你知道他们来给我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吗?跟对你说的一样,认罪认罚就从宽。没好处的事,他们会做吗?就是在威胁你交钱,看你有钱就要你多交点。你怎么就一口答应了?我不信就一个小小的环保问题,就要关我三年。”

  宁清提醒他,“你是业务员,跑销售的,主动犯罪。”

  “我当初怎么知道是违法的?抓了人还拿不到证据起诉,不就是想要我们交钱搞创收吗?就跟超载一样,不超载是没法挣到钱的,那为什么过年时抓得紧呢?缺钱了呗。”宁国涛一脸不屑,“有个屁事,一年后证据不足就得给结案。用固废做地基能有多大危害?这样做的,都发了财。呵,还联合抓捕,怎么就抓了我们?”

  宁清看着爸爸,这是他大半辈子的理念,也许是对的,但兴许运气太差,一次也没有成功上岸过。读书时被他说不会搞人际关系,不懂人情世故背后的利益交换,但他却忘了最根本的一点。

  她面无表情地说,“因为,这些钱,轮不到我们赚。”

  超额收益来自风险,而他们,毫无风险抵抗能力。

  出一次事就知道,没有降落伞,只能摔成肉泥。

  无法对背朝黄土的出身认命,对社会规则理解了一大半,他旺盛的生命力来自对财富与社会地位的渴望,是个绝对的风险偏好者。如果追求财富是一场攀岩,那他每次刚爬到山顶,窥得财富一角后,迅即被守卫者踢下山崖。可惜,他还没有超强稳定现金流给自己托底。

  小时候宁清崇拜爸爸,总能从他那学到“歪门邪说”,是学校里学不来的。那些东西,曾影响过她,也成了她刻意压制的一部分。

  现在,在看守所里看着他,她并不觉得崇拜幻灭。只觉得,可怜.

  一个失意者,这不全是他的过错。

  宁国梅看到侄女如此严肃的神色,赶忙圆场,“哥,我们只希望你赶紧出来。你出来了才能挣钱,锁明认识人,现在工程紧,都急着要拖货的呢。你在里面一分钱赚不了,万一37天过后,还要给你转监视居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