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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亢龙有悔(大结局)(1 / 2)

第123章 亢龙有悔(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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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月,盈满亏缺,终而长依云空。

人,散离聚合,惟家依依长梦……

月盈盈,水泠泠,石台边,有两个无家之人,执黑白之子,对弈,品茗。

清风入袖管,举棋难定。

明月照银鬓,心空茶冷。

“黑黑白白,劫劫杀杀,纵横经纬,到头来,都不过是为了寻一个落脚之地啊!”

“世事如局,可我们,还不如这黑白之子……”

两人分南北而坐,言至此,便都转头向西看了去……

向西,是潺潺浅溪,再西,是隐隐青峰,又西,便是茫茫大海。

还往西呢?

大海的那一头,是目力不可及,而夜夜清梦萦回的,一方辽阔土地……

“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回去?”

“怎么回去:被遣送?偷渡?间谍潜伏?回去后,以何身份示人:战俘?偷渡客?特务?”

“是啊……我们早已是无家之人,无根之人!”

“不,根在,家不在……”

一人便笑了,笑得苍凉,“当年,如果我的枪里,还留有最后一颗子弹,我便是一个英雄的名字,会被刻在石碑上,何至于苟且偷生,无家无魂地捱活?”

另一人也笑,唏嘘之笑,“当年,如果我的手里,没有那一张船票,也许我也是一个英雄的名字,会被刻在石碑上,何至于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到如今?”

……

多年后。

香港。

启德国际机场。

陈叫山拖着大大的皮箱,缓缓在出站通道上行走……

出站通道上,洒着一道狭长的亮光,护栏的影子逐个地斜伸下来,光与影,组合起来了,像一艘多桅船……

皮箱的轮子,“骨碌碌”转动着往事,愈来愈模糊,又愈来愈清晰……

陈叫山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通道尽头站立的一位中年女人,微胖的身材,短发,戴一副眼镜,手上高高举着一面牌子……

这是小女志雁么?

她已成了这般模样?

若说不是,她高举的牌子上,又分明写着“父亲:陈叫山!”

“爸爸”

陈叫山听见一声喊,脚步却就此停了:光阴,已经将我们抛掷得这般久?

当志雁伏在陈叫山肩上,抿着嘴,抽泣不止时,陈叫山方才复苏过来,似在志雁的泪光中,照见了自己满头华发……

……

“大妈和大哥一直在上海,大哥在远洋公司,最近去了澳洲……大妈耳朵不大好,接长途电话也不方便,我就时常给她写写信……”

“二哥、三哥在伯明翰,二哥是眼科医生,三哥是警察,他们后天早上就能到香港了……”

“妈妈,还有二妈,她们……她们……过世了……”志雁在冲泡功夫茶,两只手都占着,抬肘微微擦拭了眼角……

……

铁道并着凌江,车窗,变幻着一路风景,窗外下着小雨,车窗玻璃上淋淋漓漓,那些翠峰叠嶂,似一团团青绿颜料,随性涂抹了去,模糊,而又抽象……

“爸爸,看,那就是水电站的大坝……十多年前,凌江就停了航运,蓄水发电了……”志雁本就从事旅游工作,这一趟回乐州,她便担任着解说……

禾巧静静靠在陈叫山肩上,睡得很香,志荣和志凯,多年未回国,亦听得认真,看得仔细……

陈叫山努力回忆着,回忆着,终于想起来了水电站所在的位置,不正是瓦桥镇的所在么?

瓦桥镇,通幻神庙……

陈叫山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些黑袍人:他们皆戴面具,有红脸长舌的鬼魅之容,有青面獠牙的凶兽之状,有戏剧花脸的斑斓,有怪力乱神的狰狞诡异……

而今,这里是高高的水泥大坝,一排排白色的发电机房,一根根电线杆,乐谱一般的电线……

这里的人们,曾经在黑暗中,探寻着光明的意义,如今,这里将光明对外输送!

……

近乡情怯。

火车快到乐州站时,陈叫山看着前处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杉林,忽然想起了,这里便是曾经的碾庄码头!

凌江停止航运十多年了,凌江之上,便再****头一说。

然而,恍惚间,陈叫山分明又看见了:自己领着船帮众兄弟,像出征勇士,人人在腰里系了一条红腰带,众人大步腾腾朝码头走去,晨风轻拂来,一条条红腰带,红红的穗头飘卷起来,犹若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