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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我有刀第300节(2 / 2)


  “突然间,我听到身后杀声震天,那些断了腿的,瞎了眼的秦家军伤兵们骑着战马越过了我们,和漫天的大雪,和那柄斩|马|刀一起刺入了敌阵……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背影——”

  万林深深吸一口气,沉下声音,“我们杀了整整三日,第四天天亮的时候,终于赢了。后来大家都说,弈城大捷是青州万氏以半族人的性命换回来的,但没有人知道,那场大捷,秦家军全族战死,无人生还。”

  凌芝颜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的酸楚,“后来呢?”

  “后来?”万林冷笑一声,“弈城城危的时候,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等弈城胜了,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全都冒出来抢功,不仅要抢攻,还要泼脏水,说弈城大殇全是因为秦家军外通敌军,六安徐氏非说守城器械老化破损,是因为秦南音贪污了军费,上面还说接到了什么密报,说有个什么秦家副将亲眼看见秦将军投奔了敌军!放他的狗屁!”

  凌芝颜:“那个副将是谁?!”

  “鬼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万林咒骂,“我们抵达弈城的时候,秦家军的将领都战死了,只剩下几个校尉苦苦支撑,哪里来的什么副将!定是他人假冒的!更可笑的是,如此荒唐的证词,三司居然就这么信了,还判了!”

  “祖父和阿爷气不过,几次上奏替秦家军翻案,全被打了回来,三司传出话来,说此案已被定为铁案,任何人若再敢质疑,便与秦家军同罪!”

  说到此处,万林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凌芝颜皱眉,“此案审定是什么时候?”

  万林:“玄德二十八年二月左右。”

  凌芝颜心中飞快梳理着时间线:玄德二十八年元月,出身太原姜氏的贵妃和二皇子突然暴毙,二月,秦家军叛国案定罪,四月,太皇玄昌帝驾崩,先皇玄明帝继位,太后出身乾州姜氏……之后便是几十年乾州姜氏和的太原姜氏的抗衡对峙。

  新旧两帝交替,最是朝堂不稳,也是小人最容易作祟之时。

  凌芝颜突然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秦家军和秦南音就仿佛是被太原姜氏当成了贵妃和二皇子的殉葬品。

  凌芝颜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南音为何会突然莫名消失?

  她到底去了哪儿?

  最后战场上出现的那个人,是真的秦南音,还是——她其实早就已经死了,那只是她的归来的魂魄……

  万林看着凌芝颜的表情,有些担心,“凌老弟啊,你真要查这个案子?”

  凌芝颜回神,“是。”

  万林:“隔了这么久,这案子又……唉,陈烦烦能同意吗?”

  凌芝颜:“万大哥可记得冯氏文门的案子?”

  “当然记得,那又如何?”

  “冯氏与陈公其实是姻亲。”

  万林“啊?”了一声。

  “审讯冯氏之时,有不少人来为冯氏说情,皆被陈公骂了回去,当时便有人说陈公不讲人情,连亲家都不肯保。凌某记得陈公当时回了一句,他说大理寺就是辨真相、断公理的地方,无论犯案的是谁,大理寺皆绝无徇私的可能。”凌芝颜眸光坚毅,“凌某相信大理寺上下定会助我查明此案真相!”

  “陈烦烦的头没白秃啊。”万林感慨,想了想,又道,“你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平常出门多带点人,别落单。”

  凌芝颜一怔:“万大哥何出此言?”

  万林踌躇半晌,“实不相瞒,我一直猜测姑姑的死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

  “你是说青州万氏的万乐意?”

  “其实我姑姑不是暴毙,是失踪了。”万林道,“三十一年前,她说在弈城附近发现了秦将军的衣冠冢,想去祭拜,结果一去不回。后来,你十六叔凌修竹受我祖父所托去查探,也没了。说起来,此事的确实是万氏亏欠你们凌氏!”

  凌芝颜狠狠攥紧了手指。

  他知道万乐意和凌修竹都在太原姜氏的那卷轴书上,也大约猜到了他们的死因。

  可这件事,该如何告诉青州万氏?

  “万参军,”门外护院敲门,“御书司白书使求见。”

  万林愣了一下,凌芝颜眸光一闪,“应该是来寻我的。”

  白汝仪的确是来找凌芝颜的,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白某又翻了一遍前家主的日杂录,发现一条记录,”白汝仪指着卷轴道,“玄德二十六年八月十五,仲秋日,参加大理寺卿黄山罄收徒宴,此徒性情耿直,年纪尚轻,却鬓发稀少,着实有趣。”

  凌芝颜愕然,“莫非上上任大理寺卿的徒弟是——”

  白汝仪又翻了几页,“后面有提到,姓陈,字忠岩。”

  万林:“那不就是陈烦烦嘛!”

  凌芝颜腾一下站起身,“我回一趟大理寺!”

  *

  安都城,花氏八宅。

  林随安坐在屋檐上,探着脑袋,竖着耳朵,不远处的凉亭里,花氏兄弟二人正在谈心,气氛十分凝重。

  花一桓:“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一棠深吸一口气,“若是彻查此案,太原姜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伺机报复花氏,所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来问问兄长的意思——”

  花一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扬都花氏像太原秦氏一样被灭族,还是像随州苏氏一样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花一棠攥紧双拳,不敢做声。

  花一桓哼了一声,“花一棠,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