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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2 / 2)


  这样的温度,上入九霄,下至玄冥,皆不能得。

  唯有人间可寻一二。

  黑衣少年见她不接,将手中的花灯更向前递了些。

  “怎么了?”他歪了歪头,“不喜欢吗?”

  “不喜欢。”宁娇娇停留了几秒,才硬邦邦地说道,“都是骗小姑娘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被塞到手中的常花形花灯,手中的伞面更是不自觉地向黑衣少年倾斜。

  小花仙总是这般心软。

  黑衣少年见此笑得更欢,遽然间,他身体前倾,躲到了伞下,惯性使然与宁娇娇靠得极近,她甚至能闻到少年身上那股清冷的香气,不似离渊身上稠墨般的沉郁,而是带着些山林草木的肆意明快。

  ……怎么好端端,又想起离渊了?

  黑衣少年发现了宁娇娇的走神,眼中的笑意隐去,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花灯塞进了宁娇娇的手中,替换了她撑着的拿把伞。

  “你明明就很喜欢。”他道。

  花灯手柄处还残留着上一任主人的余温,宁娇娇握着,冰凉的手心传来冬日里难得的温度。

  丝丝入扣,如烟如雾,从掌心钻入心底。

  宁娇娇突然不想问那么多了。

  哪怕就这么一瞬也好,她想,就当是自己偷来的时光。

  “你叫什么?”宁娇娇舒展了眉眼,语气难得轻松,“你都知道了我是个小花仙,从始至终,我却不知道你的姓名。”

  “况且,既然说了要一起看花灯,连姓名都不知道,也未免太过生疏。”

  黑衣少年侧过脸问她:“你想叫我什么?”

  还有这种问法?

  宁娇娇一愣,白了他一眼:“你穿得那么黑,以我来看,就该叫‘小黑’。”

  这名字简直太过随意,不是宁娇娇说,只是往村口那么一喊,也许会跑来十条八条的狗。

  她甚至做好了少年生气的准备,熟料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认真,

  “好,那我今夜就叫小黑。”

  宁娇娇:“……”

  她久违地感到了无奈,却并非是过去无可奈何的妥协,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松快起来。

  这样的松快,是百年间从未有过的。

  两人并肩而行,黑衣少年脸上尚有面具遮挡,宁娇娇的面容却任何遮蔽。

  饶是她施了些障眼法在上面,窈窕纤细的身姿仍是引人注目,加之有黑衣少年在身旁,两人的服装一深一浅,分明是矛盾的色彩,看上去却般配极了。

  黑衣少年走在她身边护着她,高挑的身影乍一看有些单薄,此时却能牢牢遮蔽了路人好奇的目光。

  两人走得近了,原本毫无交集的影子随之交叠在一起,黑色的影子顺着光线蔓延至人海,又似能顺着人海蔓延到天涯。

  影子越来越淡,人却始终没有分开。

  “你以前可还来过仙临灯会看过花灯?”

  听见这个问题,宁娇娇的眼神一瞬间变了,但她掩饰得很好,不过几秒就恢复了正常:“来过的。”

  那时的她还没有被带上九重天宫,只是一个凡间浮乌山林中普普通通的小花仙,阿瑾的寿数也还未尽,两人约着一起出了山林。

  谁知一出,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宁娇娇视线落在了身边的黑衣少年身上,微微错开,看向了他身后的卖糖葫芦的小摊贩。

  然后,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那次看了花灯,吃了糖葫芦。”宁娇娇露出了浅笑,脸颊旁漾开了两个小小的梨涡,“还拿到了灯魁首。”

  那时,她的身边也不知道九重天上的帝君叫离渊,只有一个刚认识的白衣公子,他说自己叫仲献玉,衣袂纷飞间有清冷出尘像极了画本子里得道飞升的仙人,眉宇间噙着万年霜雪,却唯独对她笑得温柔。

  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想要求得‘唯独’二字。

  ……

  “关于那日生日宴的前因后果,你是当真不打算告诉那位宁姓女仙?”

  虞央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张芙蓉面上难得有些严肃。

  离渊将脸侧向了她的方向,旋即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情绪,嘴角上扬,看似温柔至极。

  路过的人乍一看,只以为这对有情人在说着什么情话。

  “她不必知道。”

  虞央扬眉,反问道:“为何?”

  “她年纪太小,没必要。”离渊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倘若解释,势必要提起往昔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