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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九容想了想,觉得说出为了五险一金之类的话,太平估计也不懂,于是斟酌一番,开口道:既然已经来到此处,和此处有了接触,那还是融入其中比较好你要不要加入?员工合同我都看过,都挺合理的,互助会看上去也挺有钱。

  太平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说:我考虑一下。

  至此,便陷入沉默,唐九容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闲话可聊,正想离开,太平问:尚飞花现在如何?

  对方的声音平平无奇,再加上一张鸟脸,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唐九容如实道:她被轮回困在了方壶。

  太平像是松了口气:这样

  唐九容突然想,原来太平害怕尚飞花,直至今日,仍然感到害怕。

  唐九容给了太平互助会办公室在此地最近的地址,正准备带着顾银盼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轻声喊:太平,太平

  她们身处结界之内,被遮掩的身形,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唐九容望向声音来源,看见在单元楼三楼的地方,有人打开窗探出头,冲着树顶轻声喊着。

  那是个苍白瘦弱的女生,剪了平头,穿着白色的睡衣。

  虽然瘦了非常多,以至于到了脸颊凹陷的程度,不过唐九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黎安瑜。

  太平果然复活了黎安瑜。

  这事该是在意料之中,但其实很叫人意外,因为唐九容不知道让人复活的办法。

  太平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别笑话我啊。

  唐九容面色不变:为什么会笑话,是人之常情,撤去结界,我们也跟黎安瑜打个招呼。

  太平道:不用了,她不记得你们。

  它抬头看着黎安瑜:她没有记忆,像是个初生的婴儿。

  唐九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抬头看着黎安瑜,很快也察觉出端倪,虽然长着成年女性的面孔,但是黎安瑜的眼神十分稚嫩纯真,大概因为太平久不出现,她几乎要哭出来,却似乎又不敢,只含着泪低声喃喃:太平呢,太平呢

  太平便飞出去,停在了窗框上,黎安瑜立刻高兴起来,用脸颊蹭太平的脑袋。

  顾银盼喃喃道:和渺渺的状况有点像呢。

  唐九容却想,这有什么意思呢,这还能说是同一个人么?

  可是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究竟会怎么做,竟然就无法想象了,只能期望于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这么想着,唐九容紧紧抓住了顾银盼的手,顾银盼疑惑歪头,过了一会儿,说:我们可以走了?

  走,别打扰她们了。

  唐九容牵着顾银盼,走出了稀疏的树影,冬日的冷风灌到了衣服里,唐九容把顾银盼的围巾往上拉一点盖住了更多的脸。

  我可是一点都不冷哦。顾银盼说。

  唐九容一本正经:我看着觉得冷。

  黎安瑜看见了两人的背影,她看了一会儿,对太平说:她们是突然出现的哎。

  太平道:不要管她们。

  黎安瑜捧着脸颊:可是可是

  可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这句话太不确定,黎安瑜没有说出来。

  第238章 飞雪

  在濒临死去的时候,苏轻雪想了很多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衰弱到只能躺在床上的原因,脑海中如星火般一闪而过的思绪似乎比过去数十年都多,其中大部分时候都在想,活着到底是什么,爱情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这些想法想来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意义,仔细想来,曾经的自己也将自己看得十分了不起过,觉得不如自己的普通人或是小妖,与自己仿佛是不同的生灵,潜意识中将他们当做砧板上的鱼肉,哪怕是帮助他们的时候,也带着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怜悯,因为对方的生死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这个世界上便是如此存在壁垒分明的阶级,所以对于比自己更强的人来说,自己也是一样的,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只是,自己有幸在短暂的时间里,和将自己当做鱼肉的人平等地相处了一段时间,甚至还想过自己是在屈尊降贵,是在追逐爱情。

  相爱是平等的,但是想来爱情不是,而爱上了将自己看做鱼肉的人,就更显得过分可悲了。

  而活着是很重要的事情么?

  过去她父亲曾经说过,她只是年岁太小,不知道衰老死去是一件多可怕的事,但是她现在冷不丁体会到了,竟然也并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

  她甚至还很安心,她思考了很久这安心来源于哪里,后来意识到,这来源于尚飞花还活着。

  比自己死去更可怕的是,自己爱的人死了,苏轻雪体会到这个道理,于是意识到她还是爱尚飞花。

  哪怕对方利用自己,杀了自己,自己居然还是爱她,这实在是叫人困惑不甘的一件事。

  但是无论如何,她要死了,那么这些情绪都会消失,她也就不用受其困扰了。

  她在这些零碎琐屑的思绪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突然之间唐九容告诉她,她能活,而且是尚飞花要救活她。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呢?苏轻雪不懂,或许是不敢去懂。

  但是她无法否认这一刻她的心脏居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以至于让她胸口的肌肉都感到疼痛。

  九尾狐的心脏已经是天地的至宝,苏轻雪却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或许是因为她的味蕾已经失去了作用的缘故,只是一股暖流流淌过身体,闭上眼睛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梦境,梦境也像是思绪般琐碎,偶尔是真实发生过的回忆,偶尔是编造出来的幻想,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梦境漫长,像是另一段人生,她从福地水池中看见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一时茫然无措。

  这是她最开始的样子,一个平平无奇的筑基修士。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头发长了很多,从肩膀一直淌到了水池之中,苏轻雪把头发挽起来,直接用头发打了个结。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她一时想不出来,走到福地门口,见门口的桌子上放了套衣衫,这才想起了自己在哪,又是怎么变成如今的境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