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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僧第66节(2 / 2)


  殿中氛围大变,皇帝眼底亦涌起阴云,王琰急于澄清,转头道:“陛下……”

  居云岫怎可能容他辩白,打断道:“此次三殿下在赵府遇害,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意图利用殿下之死,置相爷乃至整个赵家于万劫不复之地。放眼如今朝堂,谁人有心如此,有胆如此,相信已不用长乐多言。陛下,三殿下被人利用,枉死赵府,如若给此人得逞,不但殿下无法瞑目,大齐亦将痛失良臣,北伐大计,恐怕就遥遥无期了。”

  耳闻“北伐”二字,皇帝神情骤然一凛,因他下狱赵霁这一夜来,倒还没想到这关乎国运的一大军事计划。他是提防赵霁,是想用王琰掣肘他,削弱他,可是他也十分清楚,就当前这个叛兵四起、风雨飘摇的局面,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能失去赵霁的辅佐。

  思及此,皇帝开始有点后悔昨夜的草率决定,刘御史适时进言道:“郡主所言极是,北伐大计,乃赵大人一手策划,要对付武安侯那个叛臣,不能没有赵大人运筹帷幄。何况事发至今,并无一样证据能够证实赵大人有罪,微臣恳请陛下三思,莫因谗言错怪忠良,寒了贤臣的心啊!”

  刘御史说罢,下跪求情,陆大人也跟着撩袍跪下,附和刘御史所言,恳请皇帝先赦免赵霁。

  御案之下,顿时只剩王琰一人站着,身处于一片替赵霁求情的凿凿之声中,愤怒又茫然。

  便在这时,皇帝开口道:“陆明义,你确定目前查无实证吗?”

  陆大人道:“微臣确定!”

  皇帝此刻已经缓过神来,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道:“那就先放人吧。”

  王琰惊叫道:“陛下!”

  皇帝不理,居云岫行礼道:“长乐叩谢圣恩。”

  皇帝示意高内侍,后者立刻捧起案上的令牌,交还给居云岫,道:“奴婢带郡主去接相爷。”

  居云岫道:“有劳公公了。”

  大殿外,艳阳高照,居云岫走在和煦微风里,眼神明亮,裙袂飘扬。

  与此同时,大殿里,王琰双膝一软跪倒下来,皇帝毫不留情,阴着脸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成为第二个赵霁吗?”

  赵霁被关押的地方乃是皇宫里的地牢,此牢相较于刑部、大理寺的牢房,更隐蔽阴暗,条件也更阴冷潮湿。

  赵霁不过是在这里待了一夜,此刻便感觉四肢都是僵冷的。

  明明眼下是夏天。

  牢房里没有天窗,石壁上仅有一盏灯油照明,光也是昏蒙蒙的,照得四下脏污不堪,摆在牢门前的那一碗馊掉的牢饭散发着酸臭,飞着蚊虫。

  这是赵霁出生以来,面临的最狼狈、最憋屈的处境。

  不知是在何时,甬道那头传来狱卒的脚步声,很快,有人上前来,赔着笑道:“相爷受苦,圣上有旨,您是蒙冤入狱,特命小人前来放人。昨夜收押,全是听令行事,得罪之处,万望相爷勿怪。”

  后头跟着两个内侍,一人手里捧着干净的官服,一人手里捧着崭新的玉冠,也都是赔着笑脸。

  赵霁眉目冷然依旧,不回一声,狱卒尴尬地开了门,送两个内侍进去给他更衣。

  换完衣冠后,狱卒再次笑道:“相爷请,夫人已在外面等候。”

  听到“夫人”二字,赵霁神情明显一变,然而竟不似变暖,反倒像是变冷一般。

  狱卒费解,想了想道:“今日一早,夫人便入宫来给相爷说情了,听说面圣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圣上便下了赦免的旨意,可见夫人能耐之大,跟大人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

  狱卒对上赵霁的眼神,戛然而止,背脊生寒。

  地牢外,日光荧荧,居云岫等在宫墙下,不多时,赵霁从里面出来了。

  他已换下昨日的喜袍,此刻玉冠束发,一袭绛紫色官袍凛凛生辉,脚踏云纹皂靴,分明是从牢狱里走出来,倒给人一种平步青云的豪宕之感。

  居云岫敛神,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赵霁的确是一个临危不乱的男人。

  高内侍已在地牢外给二人备上马车,简单寒暄后,二人辞别高内侍,乘坐着马车离开,到宫门外,再换回扶风所驾的车辆返回赵府。

  车声辚辚,马车驶离皇宫,居云岫这才打破沉默。

  “三殿下一案疑点重重,这背后,一定有人在蓄意操纵。刚刚在永寿殿内,我为替你开罪,误打误撞拿王琰下手,他当场慌不择言,看情形,此次害你之人,恐怕还真就是他了。”

  赵霁也终于开口:“是吗?”

  他语气平淡,一双星眸似冷非冷地望过来:“这背后的人,真的是王琰吗?”

  第64章 . 怀疑  “必须尽快查到心月的下落。”……

  日照明朗, 车里光线明亮清晰,居云岫对上赵霁这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从他的反问里听出了隐忍的敌意。

  一个念头在心里极快闪过, 居云岫保持泰然, 也反问道:“不然呢?”

  赵霁不语。

  居云岫微微一笑:“难不成这朝堂上, 还有第二个像王琰一样恨你入骨的人?”

  赵霁道:“朝堂上的确没有, 朝堂以外,就另当别论了。”

  居云岫收敛笑意, 道:“你此话何意?”

  赵霁望着居云岫,眼睛里有挣扎、痛苦,也有犹豫、期望。

  昨夜他在地牢里枯坐整整一宿,把这一桩疑点重重的大案颠来倒去地想了无数遍,想出来的结果,实在令他毛发悚然,心灰意冷。

  弑杀居胤, 嫁祸于他,如此疯狂而歹毒的手段, 的确像是王琰的手笔, 可是这背后的一些笔墨, 又横竖都不符合王琰的气质。

  “你知道昨夜三殿下前来贺喜时,送的贺礼是什么吗?”

  赵霁问起昨夜筵席间的情形,居云岫目光深敛,回道:“听说了。”

  赵霁道:“那你应该也能猜到,城外失踪当夜, 三殿下大概遭受了什么吧?”

  居云岫眼底眸光渐凛,心知赵霁已猜到了什么,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