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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2 / 2)


  崔锦扫了他们一眼,慢慢地道:“敢问谢家五郎担任巫子一职时,年龄几何?又敢问鬼神庇佑我大晋,不分男女,我虽为女子身,可擅巫者又何来男女之分?能为大晋效力,为吾皇办事,又何需区分男女?”

  此话,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的理所当然。她一个女子站在满是男子的朝堂之上,半点紧张窘迫也没有,仿佛她天生便该处于这个位置,所以才那般从容不迫。

  方才出来质疑的几位大臣,此时也哑口无言。

  谢家五郎担任巫子一职时,只是幼童之龄,然因大巫师与谢家作为靠山,且谢五郎确实擅巫,为此当时不曾有任何人质疑。

  谢五郎轻轻地哼了声。

  声音虽然极轻,但崔锦却是听到了。

  崔锦又往前站了一步,说道:“刘太常,你家小马尚好?”

  她又往前一步,直勾勾地道:“秦少府,夜里与君能饮一杯无?”

  她再次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另外一人,声音不紧不慢地都道:“苏大理正,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三句话一出,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三位官员的面色都不由大变。

  刘太常爱马,为此还盖了个马厩,马厩中宝马无数,前几日他得了一匹小马驹,极为罕见,然今早他出门上朝时却病恹恹的,此事知道的只有府中下人,而此刻却从崔锦口中道出!

  比起刘太常,秦少府更是惊诧。

  他是打算今日下朝后,处理公务毕,便约上知己好友,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这仅仅是他的想法而已!

  苏大理正则是惊呆了。

  他昨夜挥墨作画,想不到题词,今早醒来时所想到的便是此句。

  巫子当初说的都是大事,而如今巫女说的都是琐碎之事。一件两件并不可怕,若是连在一起,岂不是每个人的心思都无处可藏?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几个质疑的大臣无声地回到原位上。

  崔锦蓦然低笑一声。

  “方才阿锦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皇帝抚须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年轻难免气盛。”

  言下之意便是极其赞赏崔锦的。

  皇帝态度如此,剩下的大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右面屏风前的谢五郎,在早朝上,半句话也没有说。有人悄悄地看了谢五郎一眼,虽然隔得远,但也能感觉出他心情的不妙。

  阿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崔锦,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声。

  将近辰时,早朝方结束了。

  在一众朝臣离开殿堂之前,皇帝开口道:“今日日头不错,巫子与巫女留下陪寡人用午膳。”能陪皇帝用膳,自是一件喜惊掺半之事,喜的是得到皇帝的青睐,惊的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得罪皇帝。

  闵恭担忧地看向崔锦。

  崔锦对他摇了摇头,以示安心。

  闵恭见状,方点点头,还对她笑了笑才离开了殿堂。

  阿墨低声在谢五郎耳边说了一句,谢五郎的面色微微有些不悦。

  ☆、第九十六章

  皇帝在毓秀宫设了午宴。

  宫娥们鱼贯而入,呈上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皇帝坐在主位上,谢五郎与崔锦则各自一旁。皇帝笑着说:“五郎呀五郎,平日里唤你来上朝,千呼万唤都不来,今日倒是改性子了。你们谢家族长,还有大巫师,不少在寡人耳边念叨于你。”

  谢五郎问:“念叨什么?”

  “五郎心在外边,一年里手指头都能数得清你在燕阳待了几日。前些时日刚从通州回来吧。”

  “去通州也是为了陛下办事。陛下说得到像是阿恒在外边游乐了。”

  两人说着话,崔锦在一旁听着。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皇帝和谢五郎,没有想到他们俩私下里竟像是知己好友一般,即便不说身份,两人年纪也相差数十年,且皇帝对谢五郎竟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她收回目光,心中不由得有所考量。

  正当此时,皇帝说:“说起来,巫女来自明州樊城,五郎也在樊城待过一阵子。”

  崔锦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回道:“我曾……”

  话音还未说完,谢五郎便打断了。他淡淡地说道:“说起这事,陛下定不知当初巫女如何地胆大包天。阿恒在樊城为陛下办事,无意间遇上了巫女。彼时她见阿恒第一面,便已言倾心于阿恒,当真是大胆得很,还说得头头是道,令阿恒无以反驳。”

  说着,谢五郎喝了一口酒,又将当初崔锦是如何说倾心于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真真是听者害羞。

  崔锦愣了愣,反应倒也快。她故作委屈地道:“陛下可别听五郎胡说,当时阿锦也是逼不得已。彼时五郎凶煞,模样像是要吃了阿锦似的,阿锦便急中生智,想了个这样的法子,好让五郎给予阿锦喘息的机会。”她看似埋怨地又道:“若给阿锦一个重来的机会,那时定不招惹五郎。”

  谢五郎听出了崔锦话中的后悔之意,脸色登时不太好看。

  他冷冷地笑了声:“是么?”

  崔锦笑吟吟地道:“陛下,你瞧,五郎当初便是这般凶神恶煞的。您说阿锦当时能不怕么?陛下陛下,倘若五郎再欺负阿锦,陛下可要为阿锦做主才是。”

  皇帝说道:“有寡人在,五郎自是不敢欺负你。”

  崔锦莞尔一笑,举杯道:“阿锦先多谢陛下,敬陛下一杯。”满满的一杯烈酒,她面不改色地便全部喝光了,一滴也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