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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第102节(2 / 2)


  周浠微怔。

  从前,周濂月对遗嘱,对父母辈相关的事情,一概是讳莫如深。

  现在却可以坦然地拿来开玩笑。

  她脸转向南笳,遗憾自己看不到,不然或许可与她视线交流,表达自己的谢意。

  吃过饭,又待一会儿,周濂月便说准备撤了。

  周浠笑对南笳说道:“我看出来了,我哥现在就嫌我是拖油瓶。”

  周濂月叫南笳稍坐会儿,他去楼上找份文件。

  他已走到楼梯那儿,又顿了顿,朝南笳招了招手。

  南笳跟小声跟周浠说了句,“我也去一下。”

  周浠点点头,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其意不言而喻。

  南笳走过去,周濂月一把将她的手牵住了。

  那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周濂月拿钥匙打开门,抬手按下了门边开关。

  淡白的光洒下来,空气里一股灰尘的气息。

  房间是个套间,面积很大。

  软装都清理干净了,就剩床架子、书柜、书桌,和摆在书桌下方的一只黑色保险箱。

  整个空间显得空空荡荡。

  南笳踏进去,注意到目之所及的地方都盖了一层灰。

  而后,看见房间正中,靠近书桌的地方,几片木地板上,有火燎过的痕迹。

  周濂月注意到她的目光了,但没说什么。

  走到窗户边上,开了闩锁,将窗户推开。

  这窗户久未开过,推开时很有些滞涩。

  而后,周濂月点了支烟,倚靠着窗台,也不管那上面是不是积了灰。

  南笳走了过来,背手站在他身旁,转头看着他,“你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长大的么?”

  周濂月目光淡淡地自她脸上扫过,没有出声。

  南笳也沉默,抬头去看天花板,看那上面缀下来的灯。

  少年的周濂月是怎样?

  她想象他会头枕着手臂躺在那张床上,床头的窗户打开,秋日的清晨,会有树叶的光斑落在他脸上。

  想象他郁闷的时候,会盘腿坐在床尾,将一只网球丢到对面的墙壁上,弹回来接住,再丢出去,再接住。

  想象他会在失眠的夜里,亮着灯读海明威。会去念剑桥大学的人,不可能生下来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商人。

  青春期的时候,他也会躲在这里,偷偷尝试一些于那个年纪而言,是禁忌的事吗?比如一些晦涩的情色电影,偷藏的酒精和香烟。或许他会想象着自己的性启蒙对象自慰,释放的时候却有一种无端的厌弃感。

  而更多的,更多的时候,他是不是被困在大人制造的,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中,愤懑、苦闷、无奈,又找不到出口。

  周濂月转头看了一眼。

  南笳微垂着目光,那鸦羽似的睫毛也落下来,投下淡灰色的影子。

  “在想什么?”周濂月淡淡地问。

  “在想你。”

  “我不就在你旁边。”他轻笑一声。

  “想象以前的你。”南笳转头看他,眼睛里有笑意,“在想,以前的我,会不会想要给以前的你写情书。”

  “会吗?”

  “会。”南笳歪了一下头,“如果我们同岁,或者,你稍微大我一点点,同个学校的学长。你是那种很吸引我,但我不敢靠近的类型。因为我们似乎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会偷偷给你写情书,不署名的那种。然后暗中观察你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我猜多半是不会。”

  周濂月笑了声,“但是你会跟篮球队队长那样的男生交往。”

  “……你怎么知道。”

  “猜的。准吗?”

  “……不是篮球队,是游泳队。”南笳小声说。

  “差不多。”

  “那你呢?你那个年纪,喜欢什么类型的?”南笳看他。

  周濂月手指掸了掸烟灰,瞥她一眼,“这问题有点幼稚。”

  南笳笑笑,也不强迫他。

  周濂月再看她一眼,没拿着烟的那只手,抬手去摸她的后颈,平声说:“你这样的。”

  南笳迅速转头看他,“……真的假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