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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第18节(2 / 2)


  白初敛微蹙眉,没回答,直接越过白毅,只着中衣,推开紧闭的窗户就跳了出去——而人一到外面,空气之中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脚下几乎一软。

  蝶扇门隐藏在静谧月夜之下,唯见两三盏澄黄灯笼如鬼灯凝固。

  翻过几道墙,当白初敛翻越过蝶扇门主楼,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哪怕是心大如他,也叫眼前一幕刺得头皮发麻——

  尸海。

  早上他才在那与顾德凯争执过的大堂门前,顾德凯坐在那里,只是脖子之上空空如也,一身中衣被动脉喷出的鲜血染成了另一种颜色……他微微屈膝靠坐在门边,右手死死地抓着他那把玲珑玉珠扇,左手则呈环抱状,怀中抱着的是他的头颅。

  周围地砖尽数被血水染红。

  蝶扇门从门主到门人,下至丫鬟和婆子,横七竖八躺在院落每一个角落,无声无息……

  一阵风吹来,澄黄的灯笼摇曳,投影在尸体上的光拉长又缩短,犹如人间地狱在眼前。

  灭门。

  两个字钻入脑海时,白初敛几乎忘记了正常呼吸。

  他手脚冰凉地往前走一步,却差点被粘稠的血液滑倒,他踉跄了下发现这院落里当真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正四处环顾,却看见了院子中央,跪着一个人。

  她发丝凌乱,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小衣,那衣服这会儿被血水湿透贴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左肩处衣服被撕裂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和手臂,碧色肚兜凌乱地露出一个角。

  白初敛心中一紧,顾不得脚下,三两步飞快走到那小姑娘跟前,看她身上其他衣物虽然全是血却还算整齐,伸手一触发现还有体温,整个人放松了一些——

  抬手卡住她的下颚上抬,对视上她那双无焦距的双眼。

  白初敛目光发沉,喉咙发紧,下意识看向她被撕裂了一块布料裸露在外的肩,却看见在那如凝脂般稚嫩肌肤之上,血淋淋地像是用铁烙烙着一个赤红的弯月牙。

  白初敛微微蹙眉,正琢磨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听见身后,有兵器落地之声——

  他条件反射似的回头,随后看见追随他而来的白毅手中剑落在他的脚边,他人却如雕像立在原地,目光灼灼盯着他们这边,却是看向顾念清,他的目光落在她肩上那露出来的一块雪肌,眼中如有火在烧。

  白初敛来不及反应过来,又见他那徒弟弯腰捡起了掉在脚边的剑……再抬起头时,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与冰冷。

  “他们在哪?”

  白初敛听见少年用他那近乎于晦涩喑哑问道。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素雪剑,就像下一秒就要撕碎任何人。

  泠泠月光仿佛印在他的眼中,少年站在血海之中,面美如玉,如今却如地狱里爬出来恶鬼罗刹。

  第22章

  白初敛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小徒弟要冲冠一怒为红颜。

  真他娘奇了怪了,你说他这徒弟要真对顾家小娘子上心了吧,在他面前又总是乖乖的……可是眼下这副对顾家小娘子“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样子,却过于刻骨铭心,那愤怒至极的样子,就好像那捧着脑袋坐在门口的,是他亲爹似的。

  想了想,白初敛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叹了口气,脚下一步一顿的走到白毅面前——

  强行忽略了那血水黏在他鞋底发出的“吧唧”声,来到白毅面前,白初敛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赤月教大约是给咱们院子下了药,摆明此番意在藏宝图,不愿明面招惹玉虚派……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给我老实待着。”

  白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红的仿佛能冒出血来。

  白初敛却莫名他情绪如此激烈。

  然此时再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威胁了白毅,他这就又脚下轻点翻墙了回去。到了原本出来那个院子,便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弟子揉着眼睛,披着件外套出来。

  一抬头便正好看见翻墙落下来的掌门大人,女弟子愣了愣脸下意识地红了下,随后看见了白初敛身上的血,瞬间又白了脸:“掌掌掌门?”

  白初敛扫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懵逼却好胳膊好腿地站在那,松了一口气……叫她“圆圆”,又沉着嗓音道:“把你别的师兄弟叫起来,蝶扇门没了。”

  通常什么人去世,咱们都含蓄地说,“谁谁走了”“谁谁没了”,圆圆长那么大第一次听到某个门派“没了”,初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又嗅到空气中的血腥……

  脸上的红润褪去,少女那张脸瞬间白得像纸。

  玉虚派弟子都醒来后,那沉寂如鬼域的蝶扇门再有了一些响动……圆圆还有另外一个女弟子扶着像傀儡似的顾念清去梳洗换了衣服上药,白初敛见她们将人一边一个架进浴室,这才走出来。

  出门就看见白毅抱着剑,低着头,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身子乖乖守在门前。

  他一动不动,听见白初敛出来了,这才伸手捉住他的袖子。

  白初敛:“……”

  白毅:“这便是赤月教所为?师父,他们在哪,我要去……”

  他闭上嘴,后面的话不说了。

  白初敛:“……”

  白初敛简直是想仰头对着天空来一声无比嫌弃的叹气——

  这他娘白毅和顾念清中间是牵了月老红线怎么着?

  自大他们认识,白初敛就没少搞破坏,以至于两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这会儿他就要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了呢?

  啊?

  讲不讲道理了?

  “去什么去,你不许去。”白初敛沉着脸,“就你这点本事,还不够给人家当下酒菜的,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白毅捏进了白初敛的袖子,抬起头对视上他的眼睛,斩钉截铁道:“师父,你不懂,我非去不可的。”

  非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