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25)(2 / 2)

  于是两人又点多了份鱼蛋,吃了人家三分之一瓶的番茄酱。

  农家菜被装在不锈钢碟子里端了上来,爆炒土猪肉,煎让三宝,上汤豆苗。

  白糖隔大老远地就闻到了香味,是那种在家里炒不出来的香味,放进嘴里时还冒着热气,他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难得地吃了满满两碗饭。

  蒋云书放下心来,起码这段小插曲暂时缓解了白糖的焦虑与恐惧。

  但很快,吃完饭坐上车之后,那种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再次笼了上来,白糖变得越发地坐立不安了,连带着黑糖都有些焦躁,不停地动来动去。

  白糖,到了。蒋云书把车停在荒郊野岭的空地上,杂草横生,前面还有一条小水渠,他率先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鞋底磨擦地上的小石子发出声响。

  黑糖几乎是窜了出来,被蒋云书一把抓住了狗绳。

  白糖深呼吸了几口,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脚来,踩上了石子路。

  是一个很荒芜的墓地,门口没有看守的人,也没有多少碑,有些碑旁的杂草多得遮住了原本的模样,就连刻在上边的字也快看不清了。

  一路走来,白糖的唇色一点一点地变白,最后他站在入口处,迟迟动不了腿。他本来就极怕墓地这种地方,更何况里面还有蒋云苏的碑。

  蒋云书商量道:我们不去那一层,就站在下面那一层,远远地看着。

  白糖一言不发,他的腿仿佛有千斤重,他死死地瞪着里面,一动不动。

  蒋云书放轻松语气,闲聊一般说:还去吗?不去的话距离这里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湿地公园,可以带黑糖去玩。

  答案在牙关上滚了好几圈,白糖终于挤出一个字:去。

  蒋云书昨天上网查了下,牵手、拥抱等肢体动作都能给予对方安全感,他伸出手来:要牵手吗?

  白糖看着他。

  是我,蒋云书说,不怕。

  白糖用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把手放进alpha的手心里,紧紧握住。

  刚想抬脚,蒋云书忽然被大力拉住了,一转头,看到白糖想起什么似的,惊慌失措地说:等等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白糖有些语无伦次,着急地扯住他,万一你去了他的墓,戳中了什么机关,他回来你们的灵魂,你、你走掉了怎么办?

  蒋云书又心疼又好笑,道:底下什么都没有,是空的,只有墓碑上写了他的信息,再说了,我都来了几次了,要换不早换了?

  白糖白着脸不说话,只是拉着他不让他进。

  自从得知alpha身子里换人之后,白糖就对这些灵异的事非常避讳,一切有可能让蒋云书消失的可能性,01的概率,白糖都绝不会去碰。

  哪怕只有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但他已经不能,也没法接受蒋云书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我要自己进去白糖一句话抖了三个弯。

  蒋云书皱了皱眉,半晌,他妥协道:那你牵着黑糖。

  白糖道:不好吧黑糖会咬来咬去,别打扰到其他人了

  蒋云书愣了下才理解其他人是什么,他一阵无奈:现在怎么这么相信这些东西?

  白糖似乎是疑惑alpha这话怎么说出口的,声线抖着也要反驳:你都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还能、能不信吗?

  极有道理,蒋云书沉默,但让白糖自己一个人毫无安全感地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他曾经见过许多受了严重刺激被吓出失心疯和精神分裂的病人,那是不可逆的精神伤害。

  不行。他斩钉截铁道,要不我和你进去,要不黑糖和你进去。

  白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黑糖。

  蒋云书单膝蹲下,拍了拍黑糖的屁股,跟着主人,不要乱咬乱撞,知道没有?

  黑糖嘿嘿嘿地吐着舌头:汪!

  白糖踏进墓园,周围环境萧瑟,偶尔有风,拂过他的脚踝。

  握着狗绳的手发抖,他僵硬得眼珠子都不敢乱瞟,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那根树枝,有点眩晕,好几次他以为自己在走,回过神来发觉,原来他还在第二个坟墓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腿都开始发麻的时候,他终于站定在第四个坟墓的前,蒋云书说这个位置的最便宜。

  黑糖应该有很乖地跟在后面,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五感好像被封闭了,只有恐惧,油然而生的恐惧,浸透了骨子里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支配了他的身体,压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白糖捂着自己的心口竭力喘息着,一点湿意沾湿了眼睫毛,粗糙的狗绳在手心里勒出红痕,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墓碑上蒋云苏的眼睛。

  蒋云书心脏都快被白糖吓出来了,原本一切看起来都正常,白糖走得很平缓,步伐节奏没有乱掉,黑糖也在后面乖乖跟着,一人一狗很快就站在了距离蒋云苏墓碑前的下面一个台阶。

  结果几乎是瞬间的事情,白糖突然直直地栽倒,额头撞上了前面的石块。

  蒋云书一秒都没停顿,直接冲了进去把人扶起来。

  再次清醒的时候,白糖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侧脸贴着坚硬的胸膛,能听见心跳声。

  是我,察觉到了他微微挣扎的动作,头顶上传来温和沉稳的声音,不怕。

  蒋云书一遍又一遍抚着白糖拱起的脊背,直到僵硬的躯体放松下来。

  我、我看到他的名字了白糖说。

  嗯。

  白糖感到前所未有的实感,他死了。

  嗯。

  外面的天色已是黄昏时分,白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多久,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满是恐惧的情绪中,他带着点不可察觉的兴奋。

  现在抱着他的那个alpha,不是蒋云苏。

  蒋云苏真的死了。

  那个虐待了他三年的恶魔,真的死了。

  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和蟋蟀声,稀稀落落几棵小树苗的枝叶随风晃荡着。

  背上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安抚,白糖轻声开口,耳膜传来说话时的震动,痒痒的:你为什么会帮我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会有人毫无止境地付出?

  蒋云书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长长的安静。

  许久,他沉沉地开口:我有个病人,是个小男孩,名字叫周安,长得很像你,我医治了他整整三年,却让他失去了一头黑发和一条左腿。

  白糖眨了眨眼睛,缓慢地从alpha的胸口抬起头来。

  蒋云书望着远处从烟囱飘向天空的黑烟,我死去的时候,他刚过完他的15岁生日,他的恶性肿瘤细胞转移到了肺部,病情恶化得非常严重,最多只剩一年的生命。

  蒋云书顿了下,不知道他现在在那个世界,是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