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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2 / 2)

  可是在经历过那样惊心动魄的时刻之后,在沙漠里美得让人窒息的夜色里,泉水边,月光下,在被世界遗忘的寂静中……

  理应发生一点什么,即便不应该,即便很危险。

  疼,又在毯子里捂出一身的汗,不舒服,可也不想放弃。

  帐篷有一线没关好,月光漏进来,像一片霜一样地落在地上。

  她心尖在颤抖,有些怕,好像傍晚的颤栗还在往此刻绵延。

  就去抱他。手臂缠着肩背,混着疼到窒息的眼泪去找他的嘴唇,亲上去,像在索一个承诺。

  少年缺乏技巧,但富有力量,专注地看着她,贴着她耳朵说“我爱你。”

  那天的月亮,天明才落。

  风吹了一整宿。

  ***

  那是在一月,而林言谨的生日是在十月。

  此前已得林媚默认,可看到明晃晃的证据的这一刹那,很多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梗着他。

  他其实一直有几分存疑。

  见过太多了。他们这职业,谁嫁谁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时常听见队里的兄弟打电话,除了叹气就是“对不起”。

  国家和家庭,有时候总要牺牲一个,军人自古就是忠孝难两全的职业。

  军嫂们独自抚养孩子,背后的辛苦并非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有时候喝酒听弟兄们聊天,说上一次见着孩子坐都没法坐稳,这一次见已经能跑了。酒越喝越苦,全是心酸。

  他了解林媚,虽然较真,虽然傻,可她不至于会傻到这样的程度,况且那时候他说了远比“那就一辈子都别见了”更加过分的话,她更没有理由这样去做。

  苦涩和后悔一层一层地泛上来,比过去九死一生的滋味更加难受。

  她说得对,他就是自以为是,从头到尾未曾悔改。

  车到了营房,中队集中开了一个会,解散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晚饭没吃,他没胃口,借了沈锐的车直接往回开。

  路上给林媚打了电话,无人接听,不知道人走没走了,但他觉得她多半已经走了。

  她没理由等他。

  车停在楼下,人上了楼,坐在门前的瓷砖上,他点了支烟,抽几口,对焦躁的心情于事无补,抬手揿灭了,找备用钥匙开门。

  脚踢到什么,低头一看,一双高跟鞋,林媚的。

  陆青崖反应了一下,才省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赶紧蹬了鞋走进去,卧室门半开着,床上一道微微隆起的黑影。

  林媚已经睡了。

  他悄没声息地走进去,在窗边地板上坐下。

  窗帘拉得严实,但他买的这窗帘遮光效果不好,还有昏暗的光漏进来,可能天一亮,她就得被这光给弄醒。

  实在累,坐下仿佛整个人往水底沉。

  他一直坐着没动,所有情绪山呼海啸,让那颗原该刺入他的心脏,却被林媚一人之力承接下的子弹,这一次朝着自己扑面袭来。

  不知道怎么弥补她,恨不得拿这条命。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在黑暗之中,人凝成了一座雕塑。

  不知道自己在守着什么。

  是人,还是不归的年岁。

  林媚做了个噩梦,一下惊醒,眼缓缓地睁开,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真的是梦。

  口渴,她坐起来想找点儿水喝,陡然发现床前地板上一道黑影。

  尖叫在嘴边绕个弯,被她吞回去,反应过来,这是陆青崖。

  “任务结束了?”

  “嗯。”

  林媚顿了一下,脚摸索着去找拖鞋,迈出一步,却一下打着陆青崖的手臂,她忙说对不起。

  手被握住。

  顿了一下,紧接着往下一拽。

  陆青崖一条腿弓着,一条腿搁在地板上,两条胳膊箍住她的腰,让她跪坐在自己两腿之间。

  烟味,汗味,还有尘土的气息。

  已经长出胡渣的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在寂静里出声,喊她的名字,嗓子陈了太久的茶一样枯涩钝重。

  林媚不知道如何反应,似乎又想哭。

  原来委屈这回事,被人发现,被人重视,才称得上是理直气壮的委屈。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他转了一下头,呼吸一霎接近。

  找到她的嘴唇,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