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最动听的(2 / 2)


  太平因不知道崔晔退婚等事,一头雾水,心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心里好奇,便循声往内。

  正武后道:“崔爱卿的人品为人,自然算是一等佳婿,只可惜命数如此,阿弦,我知道你的脾气,一旦认定绝不会轻易放开,可是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知道不会长久,又何必贪恋不放,趁早收手才是正理。”

  太平惊了一跳,琢磨着这句话,心头乱糟糟地,竟忘了自己是在偷听,上前问道:“母后,您在跟小弦子说什么?”

  武后正在跟阿弦说这些体己话,身旁的宫女内侍们早就打发了,料想没有人敢闯入宫中,谁知少算了个太平公主。

  太平陡然出现,武后很是不悦:“太平,你进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年纪越来越大,不能不知道规矩了。”

  太平被武后斥责,愣在当场:“我、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们正在说正事,你先退下吧。”

  阿弦正也在惊心回想武后方才那句话,听见她呵斥太平说“胡闹”,阿弦方醒神。

  又见武后貌似严厉,她怕太平不受用,就道:“娘娘是怕我们说的那些事,枯燥乏味,公主殿是不会喜欢的。”

  太平看看武后,又看向阿弦,嘟起嘴道:“谁说的,除非你们有什么机密是我不该知道的。”

  武后皱眉:“好了,没什么机密,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的,你若是要跟女官玩耍,等我同她说完了话。”

  以前,不管武后怎么样忙,只要太平来到,她一定会放下手中公事,又或者太平撒两个娇的话,天大的事武后都要放下,先陪太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觉有些变了。

  先前太平一口答应了崔晔要来探听,没想到探听不得,反而被武后以一种类似不耐烦的语气对待,太平委屈之极,道:“好,我不打扰你们正经事就是了,也不用谁陪着,我自己去。”

  太平说罢转身往外跑去,阿弦担心叫道:“殿下!”

  武后挥手:“不用理她,她从小儿是给我娇宠坏了。”

  武后抬眸看阿弦一眼,心里那句话却压了下来:“当初就是因为安定出事,所以才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太平,似乎只要多宠太平一些,冥冥中就好像‘安定’也会得到慰藉,谁知……”

  武后苦笑,将此事压下,道:“你当真不肯放手?”

  阿弦道:“绝不。”

  武后看着她决然的样子,不禁失笑:“陛下说的对,你呀,有时候还真像我。”

  ***

  且说太平在含元殿内头一次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后,也不敢面对还在等候的崔晔,只低着头垂着眼睛,往前飞奔而去。

  跟随她的龙女太监们都知道她的心性,这已不是太平头一次娇蛮任性肆意妄为了,他们只能拼命地跟在身后飞奔,生怕跟丢了,却到底比不过太平身量娇小动作敏捷。

  太平越过前面几处大殿,一路往中间的蓬莱池方向而去,这蓬莱池后面改为太液池,有名的“太液芙蓉未央柳”的出处,池沼极大,池子中央有亭子一座,池沼两侧各有望月之阁,周围又有无数的回廊蜿蜒曲折,不下数百,是个散心消闲的好去处。

  太平偶尔犯了气闷,就会跑来蓬莱池玩耍,只要往那回廊里一钻,像是耗子钻到地洞里,那些宫女太监要找她的话就难了,这也正是太平所想要的。

  这日也是同样,那些跟随的宫人们急得发疯,却赶不上太平灵动敏捷,她一路跑到池子旁的回廊边上,一鼓作气跑进了回廊。

  皇家池沼的园林景致何其美好,回廊更是设计精美,犹如迷宫,又有各处不同的舞乐布置安排。

  其中的数间回廊之上挂着不知是什么种类的藤蔓,遮天蔽日,有的点缀着青涩的小果,有的却是绿油油的叶片蔓延爬动,像是天然的阻碍回廊外之视线的好去处。

  太平在廊下终于可以自由飞奔,肩头的披帛被她扯落,随风飘荡,不知道被吹到哪个方向去了,太平毫不在意。

  真有些累了,额头冒汗,靠在美人靠上才欲歇息片刻,不料目光转动,竟从前方早开的蔷薇里影子里看见一个人。

  那人并不是太监服色,反像是个斯文书生,花丛里若隐若现,仿佛神仙精怪。

  太平疑惑,从美人靠上挺身扬首:“喂,你是谁?”

  那人虽听见了太平询问,却并不回答,一闪消失。

  太平更加惊疑:这宫里头见了她调头而去不发一言的,这还是首次。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让太平跳起身来,忙去追那人。

  追过了半道回廊,那人的身影却消失在前方的藤丛之中,太平环顾四周正觉着失望,身后有人道:“殿下是在找我么?”

  太平惊愕回头,却见身前所站的,竟是当初在酒楼上有一面之缘的那中年儒士,一别数日,他的风采更胜从前,花丛里的容貌,惊艳照人,太平从来不知道男人上了年纪会如此好看。

  太平道:“是你?!”又问:“你怎么会在宫里,你是什么人?”

  萧子绮眼底露出惊奇之色,展颜一笑道:“殿下竟还记得我?我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太平打量着他,被这种奇异的笑容所打动。

  突然她叫道:“我从上次第一眼看见你,就觉着你像是一个人。”

  萧子绮原本笑的春风和煦,听了这句,笑容结冰,正将冰碎伤人之时,太平道:“你可不是像上了点年纪的崔师傅么?”

  萧子绮双眸微睁,方才一阵紧张他的心跳都停了,闻言便仰头大笑:“我像是他么?公主只是在说笑。”

  太平看着他笑容灿烂,这时侯就不大像是崔晔了,崔晔从不曾笑的这样过分,像是故意要将那份明朗暴露无遗。

  太平问:“为什么是说笑?”

  萧子绮道:“女官早就定亲了,对方正是崔天官,坊间人人都说郎才女貌。如今殿下说我像是崔天官,偏偏他将娶亲,这不是给我惹祸上身么?”

  “我随口一句罢了,又不是要将你定罪,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宫中呢。”

  萧子绮道:“我是随着周国公进宫来的,我是国公府里的记事,叫做无愁。”

  “原来是表哥的人!”太平睁大双眼,多了几分亲近,她转过身,重又在美人靠上落座,“你的名字倒是有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萧子绮道:“我也是最近才进国公府当差的……对了,殿下方才好像有忧愁之态,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太平想到方才武后跟阿弦两人在殿内密谈,连她竟也无法插嘴,便道:“我原本是极高兴的,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

  萧子绮笑道:“我常常听人说公主殿下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次让你不高兴的是什么?”

  近看,他的双眸竟有着淡淡地琥珀色。

  ***

  阿弦从含元殿出来,崔晔等的望眼欲穿,幸而这一次两人不再是宫内宫外无法相见相知、猜忌罅隙横生,何况先前才解开心结,自然不似之前那样煎熬的五内俱焚。

  但是看着阿弦出门时候的脸色,崔晔忍不住心头一沉。

  阿弦皱着眉头,脸上是忧虑之色,像是遇到什么不可解决的难题。

  崔晔定神:“娘娘……同你说了什么?”

  阿弦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娘娘是……不答应么?”崔晔定了口气,复又将脊背挺得更直了些:“我去跟娘娘说。”

  他转身往内殿而去。

  手腕却被阿弦一把攥住。

  崔晔以为她担忧,温和一笑:“不怕,我会说服娘娘的。”

  目光相对,阿弦挑眉笑笑:“这种小事,就不劳阿叔费心了。”

  崔晔微怔。

  阿弦慢吞吞道:“我忧心的是,娘娘说会让尚衣局给我做多几件儿衣裳,还要送我些什么首饰,唉。”

  崔晔看着她狡黠的眼神,早明白自己又被她捉弄了,但是这种捉弄,却是令人甘之若饴的。

  两人并肩往外而行,阿弦道:“我已经想到明日坊间会传些什么话了。”

  崔晔问道:“什么?”

  阿弦哈哈笑道:“无非是……天官悔婚不成,将不免被辣手摧花……”

  虽知道明里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崔晔还是用力将阿弦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感觉她轻轻撞过来……顷刻依偎在他的肩头,虽然是瞬间温存,却已叫人心底无比熨帖。

  出了宫门,正要上车离开,却见周国公武承嗣也带了两名随从,远远地走来。

  阿弦将上车的时候回头扫过,隐约觉着其中一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