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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移(2 / 2)


  “选择?”

  “不错,”武后漠然看她:“你自己选,是要崔晔,还是当女官。”

  阿弦愣怔。

  武后眼神冷峻,道:“你是想跟着崔晔,还是想在朝为官,这两个只能选一个,你告诉我,你如何选择。”

  这一句,令人窒息。

  武后又道:“你若是选择崔晔,从此男婚女嫁,我不干涉,不管你们闹翻天都好,随你们意。若是想在朝为官,那就要割舍这份痴心妄想,从此别再跟我提什么不可或缺。”

  偌大的殿内,肃然而坐的武后就像是杀伐决断的神祗,她似笑非笑道:“十八子,想好了再说。因为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

  入宫赴宴的群臣之中,崔晔,袁恕己,明崇俨等都位列其中。

  另外还有李氏诸王跟武氏皇亲等。沛王李贤,英王李显,殷王李旦等也均在,只有太子李弘先前露了一面,便由太子妃裴氏陪着退下休养。

  但除了唐人之外,西域,海外,边蛮等地的使臣也都受邀在座,其中便有遣唐使河内鲸跟副手,以及阴阳师阿倍广目。

  武后离席的时候,太常寺的乐师们正在奏四夷乐舞。

  直到三刻钟后武后才返回,此刻殿中一名健硕青年正开始在跳胡腾舞。

  高宗倾身笑道:“皇后如何才回来?差点错过你爱看的了。朕正要派人去知会你呢。”

  武后笑回到:“方才多吃了两杯,头有些晕,这会儿才好了。”

  当即端坐了看那乐舞。

  底下群臣之中,崔晔不禁看向武后,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

  之前武后才退席,就有宫人将阿弦传了去,自然是被武后叫了去,如今武后已经回来了,但阿弦却未曾返回。

  崔晔暗看皇后,见武后同高宗低声细语,笑意盈盈,神情似乎并无异样,可崔晔却从那双凤目里看出了克制的怒意。

  这对掌政多年老谋深算的皇后而言,至为罕见。

  正在凝望武后之时,高高在上的那女子目光转动,淡淡地瞟向了崔晔面上。

  崔晔先前只顾忖度发生何事,竟并未提防,不期然跟武后目光相对,崔晔心头微震,面上却还波澜不动,只向着皇后微微地低眸垂首,遥遥致意而已。

  武后看了他一会儿,同样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重又将目光投向场中正腾挪跳跃的舞者身上了。

  崔晔垂眸,端了一杯酒在手中,心头那股不安之意更浓了。

  正有些如坐针毡之意,忽地看见武后身侧,太平公主凑到李贤身旁,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李贤歪头,太平在他耳畔低语数句,李贤脸色立变。

  正在此刻,上头武后道:“太平,不好好地看舞,在说什么悄悄话?”

  太平公主道:“没说什么,在跟贤哥哥说跳的很好呢。”

  武后笑道:“你过来。”太平迟疑地看了李贤一眼,眼中焦虑之意一闪而过,却终于起身走到武后身旁。

  武后将太平公主搂入怀中,疼爱地看着她问道:“你方才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身上这样冷?”

  太平道:“他们说我的狮子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才去找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叫带回去了。”

  说话间,李贤悄悄起身,正要离席,武后道:“沛王去做什么?”

  李贤道:“孩儿多吃了两杯酒,有些头晕,出去走走。”

  武后一笑:“也罢,只是别走的太远了。让人跟着些,透一透气就回来,别扫众位大人的兴致。”

  沛王答应了声,起身退了出殿。

  武后吩咐完了,正要再跟太平说话,目光转动间,忽然一惊,身子便有些僵了。

  原来她目之所至,竟见到原先崔晔坐着的席上,此刻空空如也,竟不见了人。

  武后拧眉看了会儿,冷哼出声。

  太平仰头道:“母后,怎么了?”

  武后才又露出笑容,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着这次跳的,不如先前看过的好。”

  ***

  李贤只顾起身往外,却并没有留意崔晔也已经离了位上。

  他出了麟德殿后,便加快步子往旁边偏殿而去,不料将到殿门处,就见崔晔拢着一人走了出来。

  李贤猛地止步。

  崔晔回头,略欠身道:“殿下。”

  李贤亦看清他怀中之人:“小弦子……她怎么了?”

  原来阿弦垂着头,手拢在额头上,也不做声。

  崔晔道:“没什么,风吹着了,有些头疼,我正要送她先出宫去。”

  “是吗?”李贤忐忑,目光不离阿弦。

  正要细看,崔晔已经护着阿弦往外。

  李贤目之所及,心头颤动,忙往前几步。

  近距离也看的更明白了,原来阿弦的额头不知如何竟流了血,血顺着掌边透出。

  “这是……”李贤惊怔。

  崔晔回头道:“殿下勿惊,不如先回殿中去吧。”他的声音仍是昔日般温和无波,只是今日的温和底下,泛着令人心冒寒气的冷。

  李贤站在原地,双唇紧闭,目送崔晔拢着阿弦,徐步去了。

  又站了片刻,他转身进了偏殿。

  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李贤目光掠过,终于落在地上的某处。

  原先武后拢在手中的那黄金雕龙的暖手炉此刻跌在地上,黄澄澄的金子上一点儿赤红色,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