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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和美人(1 / 2)





  阿弦双眸圆睁。

  在崔晔现身的瞬间,阿弦紧绷的心弦便随之松了松,她对崔晔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之感,似乎不管是多难的事,只要他出现,便能迎刃而解。

  她的确是并没有错相信他,但却又万万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法子救自己出困境。

  崔晔说罢,李贤似灵魂出窍。

  崔晔波澜不惊,轻轻拍了拍阿弦的肩膀:“你先回去,我还有话要跟殿下说。”

  阿弦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哦……好的……”浑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身不由己地迈步往前。

  走开七八步才醒悟,回头看时,却见崔晔正专注地同李贤说话,大概是有所察觉,崔晔目光转动,悄然看她一眼。

  阿弦竟觉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在瞬间和如熏风。

  ***

  李贤不知自己是如何跟着崔晔来到书房的。

  起初,几乎也都没听见他对自己说了什么。

  崔晔拦着廊下一名下人,叫送茶过来。

  不多时热茶送上,崔晔亲自斟满,送到李贤手上。

  “多谢老师,”李贤本能地举手握住。

  暖意自掌心涌入,沛王恍神迟疑道:“老师……您方才所说是真的?”

  崔晔轻叹了声:“我会拿这种事跟殿下玩笑么?”

  李贤眼前蓦地出现在崔府……阿弦被牡丹摄魂之后所见的那一幕,他喃喃道:“我以为,老师对阿弦,只是……”他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戛然而止。

  但是,谁能想到,崔晔竟会喜欢阿弦这种类型的女孩儿。

  虽然醒悟,却仍似在梦中。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先前在马车里阿弦的反应……却也能够解释了。

  之所以那样坚决地拒绝了他,且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原来是因为阿弦喜欢崔晔,如果阿弦真当自个儿是“师娘”的话,李贤的表白,在她看来岂非像是“乱伦”,瞬间那种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受辱的感觉在瞬间淡去,可李贤的心却并未因此好过多少。

  他曾经设想过阿弦有心上人,但如果阿弦的心上人是崔晔,且两个人“两情相悦”的话,李贤觉着自己好像……半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满心苦涩,翻天覆地。

  崔晔却并没有再详细谈论此事,他问道:“我听说殿下以重金买下那只灵猴,不知是为了什么?”

  李贤毕竟受教于他,听了这般口吻,学生面对老师,天生拘谨:“我……”

  有些难以启齿。

  在听赵道生说明集市上发生之事后,李贤却并未被赵道生所说迷惑。虽然宠信这个人,却并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赵道生性情狡狯,喜欢耍些小机灵,李贤都清楚。

  甚至他脸上的掌印痕迹,李贤细看过,这并不像是在集市上被打,反而像是新痕,毕竟如果在集市上受伤,一路跑回来的话,那痕迹绝不会是这样鲜明。

  而且阿弦的为人李贤更是深知,她当然有些性情激烈冲动,但除非是恶行恶事惹怒了她,否则绝不会出面或者动手。

  虽然……在赵道生的挑拨下,不免困于马车上的那一幕,李贤曾有那么一刹那觉着阿弦兴许是故意针对之类,但很快,理智压倒了绮念。

  可他仍是令人找到那耍猴的老者,许以重金,终于让那老者答应割爱。

  他只是想看看阿弦到底是如何反应,想听听她的心底话而已。

  谁知他果然听见了……不仅仅是阿弦的心底话。

  真相,如此意外。

  ***

  心绪复杂,李贤垂头:“那个……是我一时冲动。”

  “也许并非一时冲动,”崔晔缓缓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在雍州驿馆,我跟殿下夜谈的话?”

  李贤略觉悚然:“是……老师说,不让我、亲近侍臣。”

  崔晔道:“殿下对我所言似不以为意。”

  他的口吻虽非严厉,但李贤仍是不安起来,先前对于阿弦同崔晔之间关系的震惊反而又因此而淡了许多。

  “殿下难道不知道,”崔晔的声音略低,似并无其他感情在内,“太子殿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

  李贤震动,猛然抬头看向崔晔。

  他的眼神却依旧如此沉静,像是黎明天际的星子,光芒并不如何璀璨,但隽永而令人心生向往。

  “老师……”李贤忍不住唤了声。崔晔并没说别的话,但这一句已经足够。

  崔晔徐步上前,一直走到李贤身前。

  李贤尚是少年,身形略显单薄,崔晔略微俯首,轻声说道:“在这个时候,殿下一点儿纰漏都不能出……这是一条很长且艰难的路,殿下无法自行选择,只能全力以赴往前,如果在这时候松懈,您丢掉的,将不止是您一个人的身家。”

  李贤身心悚然,无法出声。

  崔晔道:“殿下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贤暗中深深呼吸:“是,我明白。”

  崔晔点头道:“灵猴也罢,宠奴也罢,不要让一些无关紧要之物绊住了殿下的脚步。另外……”

  望着少年略有些惶惑的眼神,崔晔眼神微微暗沉:“殿下很该多看一看皇后是如何行事。”

  ***

  且说阿弦恍恍惚惚往回,将到堂下,就见袁恕己跟桓彦范两人立在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一眼看见她回来,忙都迎了上来,袁恕己问道:“干什么去了?”

  阿弦眨了眨眼:“我……我随便走了走。”

  袁恕己皱眉,疑惑道:“那你没有遇见沛王殿下?更也没有遇见崔晔么?”

  猛然又想起方才崔晔所说所做,阿弦的脸上薄红:“见过啦。”

  袁恕己道:“然后呢?”

  阿弦局促,正不知如何回答,桓彦范道:“少卿你做什么这样包打听,横竖小弦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并没有被人咬了手脚口鼻去,还问个什么?”

  袁恕己冷哼了声:“身上是完完整整,只是方才的模样却像是失魂落魄。”

  桓彦范忍不住笑道:“听见了么?这话真是金句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