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上空的黑气越来越少了。

  而程翎的身体也彻底辨认不出人形来了。

  徐青岑也是在此刻破开了结界，他冲向了程翎。

  程翎体内的邪魔感受到了危险，四处乱窜，想要离开程翎的身体，可是却蓦然发现程翎的身体形成了一道牢固的屏障，像是一个巨大的拧紧了盖子的容器，任凭它们挤破脑袋也无法离开。

  徐青岑心痛到了极致。

  这么多邪魔在身体内乱窜，她该有多疼。

  程翎的脸也早已不成人形了，她现在像是一个肿起来的黑色肉瘤，分不清哪儿是头部，哪儿是四肢。

  徐青岑囫囵吞枣一般，尽可能快地将邪魔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邪魔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全部吞噬完。

  程翎体内像是有无穷无尽的邪魔一样。

  徐青岑整个人都在抖，他生怕一个来不及，程翎就此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就像是当年的邪魔大战时，她也是义无反顾地献祭了自己，他连最后一声告别都来不及。

  忽然，徐青岑感受到一阵暖意，仿佛有什么轻轻地贴上了他的脸颊，是他所熟悉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程翎冷静的声音。

  “别慌，我还在呢。”

  徐青岑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他开始加速吞食邪魔。

  然而邪魔太多了，三十分钟根本不够。

  三十分钟过去了。

  他又听见程翎的声音：“继续，我还能在撑三十分钟，剩下三十分钟，你可以做到吗？”

  徐青岑的眼神逐渐坚定。

  “可以。”

  他继续吞食邪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徐青岑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停下来，一直重复着吞食邪魔的动作，哪怕身体已经在承受不住的边缘了，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倒数三分钟。

  倒数两分钟。

  倒数一分钟。

  ……

  他将程翎体内的最后一个邪魔吞食了。

  程翎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肉球，变成干干瘪瘪的一滩肉，血管被邪魔挤得膨胀过后已经彻底无法恢复了。

  他的声音发颤。

  “程翎。”

  “程翎。”

  “程翎。”

  ……

  他一遍一遍地喊她，可是却再也没有听见程翎的回复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感受周围城灵的存在。

  蓦地，他在程栋和梁笙的身体都感受到了城灵的一丝气息。

  他心中一喜，再仔细辨别时，却发现那是程翎给予梁笙与程栋最后的保护的一丝灵力。

  而真正属于城灵的气息在这天地间荡然无存。

  程翎先前的传音一一浮现。

  “这是最快的办法了，我的父母你一定要护住，先不用管我，我是城灵，没那么容易死的。配合我！相信我！”

  “别慌，我还在呢。”

  “继续，我还能在撑三十分钟，剩下三十分钟，你可以做到吗？”

  徐青岑的一颗心如同坠落冰窖。

  半晌，他咬牙道：“……骗子。”

  外面的黑气彻底消失了。

  天光乍破，一轮朝阳冉冉升起，就像当年邪魔大战结束后的清晨一样。

  金光笼罩大地。

  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