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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会显示出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而且会泄漏肉眼看不见的情资。



妹妹的气味又是什么呢?天天一直面对的电脑的味道吗?



应该已经没有向日葵和那年夏天的气味了吧。



「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是吗?」



以前的我,又是什么味道呢?



「不过这就是现在的哥哥──的味道。嗯,我喜欢。」



妹妹掀著扁扁的鼻子到处嗅著,有必要闻成这样吗?



话说回来,就算在这种乾燥的季节,妹妹的头发还是光滑柔顺,肌肤还是水嫩柔软。



「…………………………………………」



总有一天。



如此可爱的妹妹,也会被火化,变成骨灰吗?



……未免太可惜了吧。我不禁感慨良多了起来,泪水差点涌上眼眶。



「还有,哥哥──很了不起哦。」



「还有还有……」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乖乖收下了妹妹硬找出来的赞美之词。



认真工作,得到赞美。光是这样就很好了。



在职场上听多了各式各样的牢骚,使我产生这种想法。



「差不多该去吃晚餐了。」



我们说好今天要在外头吃晚餐。「嘿咻──」妹妹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来付帐吧?」



「不,今天让我请客。至少在你生日时要让哥哥──耍帅一下。」



维持身为兄长的重量感,是比让钱包变轻、变薄更重要的事。



而且平时的生活费都是妹妹出的,我的收入其实根本没地方可以花用。



……真想哭啊。



「那就──这样吧──」



妹妹两手空空,精神焕发地朝著玄关前进。不过一穿上鞋走到门外,就立刻因寒冷而抱著双臂缩成一团,就连还在绑鞋带的我也跟著暴露在寒风之中。因情绪激昂而发烫的身体觉得冷风舒服,只有刚被风吹到的前两秒而已。我穿好鞋子,把钱包收在口袋里,走出房门。



一走出户外,空气就冰凉到有如降落在不同的星球似的。



空气中似乎还混杂了极细微的碎冰。一呼吸,喉笼就会感到刺痛。



「那么要出发了──」



「……好像在模仿电车的广播。」



我走在妹妹身后,如此想著。



身体随著走下公寓楼梯的动作上下起伏著。我一边走,一边自嘲起来。



「不过啊,还真的……」



真的。



只有和妹妹单独相处时,我才能感到安宁。



心境的祥和,以及想依恋的「过去」,都只存在于我们兄妹之间。



因为,只有那是不会随著岁月变化的东西。



「哒!」



妹妹省略了楼梯的最后一阶,直接跳到地面上。吆喝声听起来就像幼童似的。



先不管这个,等妹妹跳下楼梯,我才发现自己应该先下楼才对。



假如妹妹不小心滑倒了,我得在楼下才有办法接住她,或者当她的肉垫。平常走在路上时我都会注意走在靠车道的那边,但是看来,还是有疏忽的时候。



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能成为模范好哥哥。不过我还是叮嘱道:



「下楼时玩耍很危险哦。」



「那个啊──哥哥──,我已经三十岁了哦──」



妹妹竖起手指,比出三和十的数字。想拿年纪说嘴的话,先改进一下你毫无防备的心态吧。



呈十字型交叉的手指指尖,如钩子般勾起我的手。



「可以偶尔手牵著手吗?」



「好啊。」



这么说来,我很少和妹妹手牵著手走路呢。



不管到了几岁,我们都是还如此亲昵。这让我觉得有点意外,也觉得扭曲。



已经年过三十的兄妹,仍然感情好得不得了地手牵手出门。世界上有这样的兄妹吗?



假如加以寻找,应该还是有的吧。只是大家都隐而不宣而已。



如果我们这种人给外界的印象,会让人说长道短的话,还不如乾脆让我们结婚算了。



「哥哥──的手总是这么大呢。」



妹妹骄傲地称赞著不属于自己的手掌。



「……也只有这个啦。」



只有体格,是我唯一能胜过妹妹的部分。



所以,虽然无法排除所有困难。



但只要是我这副身躯能挡下的困难,我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挡下,保护妹妹。



「你的手会暖吗?」



「很暖很暖哦。」



「那就好。」



至少我能保护妹妹不被严冬的寒冷侵袭。



妹妹有如甩动草绳似地晃动著牵在一起的手。



「相──亲──相──爱──」



妹妹大剌剌地唱起充满她个人品味的歌词。



看样子,对妹妹来说,想接作词类的工作还早得很。



是说,她居然有胆量在外头如此堂而皇之地哼这种歌。果然不可以小看这个妹妹。



即使接受杂志访问时也是,老师讲的全是关于哥哥的事呢,甚至被记者如此吐槽。



我们那高尚美丽,超越「感情好」的范畴的兄妹爱变得广为人知,也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双亲八成也会看到那篇访谈吧,他们会做何感想呢?



是会叹气呢?还是会「果然是这样」地嗟叹呢?



不论如何,我们都逃不过「不孝」的指责。



虽然说做父母的都会希望孩子能够幸福……但不是这种形式。至少我是明白这点的。



尽管明白,但也还是变成这样了。



走在和缓的坡道上,我的视线彷佛跟著风的流动似地,朝侧边望去。



冬季的夜里,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没有任何人影。什么也看不见。



我缓缓摇了摇寻找人影的脑袋,仰望夜空。



天上布满了足以让白昼的青空变阴暗的云海。



我曾在房间里,从窗口眺望过这种夜空。



和她一起。



而如今,我和妹妹一起走在这种夜空之下。



时间、周围、世界……我放弃了伸手不可触及的一切事物。



我只想对自己伸手可及的事物负责。



再也不会与她错身而过了。



呼出口的白色空气渐渐变淡变广,留下了有如飞机云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