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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嗯!”琅璨浮现出满脸笑容。“李斋能够如此明白事理,真是太好了。”



李斋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



“琅璨阁下对于弑逆这件事情怎么看?”



被李斋这么一问,琅璨表情突然僵住了,两手抱着膝。



“如果知道的话……”琅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许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此去文州路途遥远,就算是用飞行师大概也要好几天吧。到了关键的时候,戴国还有秘藏的宝重可以使用,但能使用它的只有王和麒麟,也就是掌握戴国国势的人。能够使用宝重的台辅如果也遇到危险,那么能代替他的就只有他的使令。”



李斋吃了一惊,琅璨顽皮似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让我说的话,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把泰麒当作没有能力的孩子看待。他身边还有饕餮啊。”



“这……”



麒麟可以把妖魔作为使令来使用,但是泰麒的不幸在于他在蓬莱出生长大。因此,本可以使唤无数使令的他却只有两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养育他的女怪,所以严格地说,泰麒只有一个使令,那就是饕餮,也就是传说中最强大的妖魔。



“饕餮是妖魔中的妖魔,如果说带他的麒麟都没有能力的话,那我们是什么?小婴儿?”



这么说着,琅璨眯缝着眼,看起来好像在探索未知的宇宙。



“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没有比饕餮更强的妖魔……那个麒麟……”



4



李斋他们在极力地寻找文州之乱背后令有阴谋的证据——或者说他们更希望找到的是那不是谋反的证据,但是,两边都没有结果。和文州有联系的人,甚至是背后有小动作的人也找不到。在王宫中,有人说看到了可疑的人,但也仅是谣传。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蚀以生了。



李斋从路门一路飞奔到仁重殿,一路上都是惨烈的景象。很多人避天楼阁的残骸跑过来。



“啊,李斋……”



“卧信,台辅呢?”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啊!”



说着,她又跑了起来。仁重殿的一角已经变成了瓦砾堆成的小山。幸存的建筑物也开始渐渐地倒向西边。李斋看到即使是作为正殿的仁重殿也没能例外,背部一阵发软。



进到庭院里,突然响起了声音。循声看去,在倒塌了一半的建筑物中,泰麒身边的大僕正向这边走来,他背上背着正赖。



“潭翠,台辅呢?”李斋大声叫着跑上前去。



“不知道。他不在我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却变得神情紧张,从头到脚都是灰土和砖瓦的碎片,浑身到处都是小伤。他背上的正赖也是这样,还好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马痛苦的嘶鸣声。



“为什么没在他身边?最后见到他是在哪?”



被李斋这么一追问,潭翠摇摇头。



“在正宫。那时我被正赖有事叫走,把他交给一个小臣就离开了。”



地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充斥着呻吟和哀号。虽然听到这些求救声,但是李斋知道有比救他们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找不到泰麒的话——李斋这么想着,从远处传来了叫她的声音,回头一看,阿选带了几个人正走过来。



“台辅呢?”阿选这么问着,看起来他们的情冲锋陷阵潭翠他们也差不多。卧信说:“好像是在正殿那边。”把正赖交给士兵,李斋他们和潭翠一起向里面走去,在瓦砾的缝隙里面搜索着,但是却没有看到泰麒的影子。不仅是正殿,附近也没有。搜索持续了整夜,但是没有任何结果。同时,从文州飞来一只青鸟,停在了栅子上。



青鸟带回的消息让国府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因为王宫在鸣蚀中受到极大的损坏,官员也有很多负伤乃至下落不明。虽然现场的官吏有很多是仙人,所以避免了死亡。然而,也不能说大家都安然无恙。没有被归入仙籍的有很多人死亡。朝政因为官员的负伤和混乱而完全终止。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主上怎么了?”李斋这样问,回答她的是芭墨。



“根据霜元的书信,主上在战斗中突然不见了踪影。他们搜索了,但是没有找到。现在只知道这些,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无论如何都还是先让霜元他们回来。已经指示了他们了,但从青鸟起飞到达霜元那里,再到他们回来,至少也要十天的时间吧。”



“文州的情况呢?”问话的是严赵,对此,芭墨摇了摇头。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平定不了的,眼睁睁地看着战局陷入泥潭。”



“那么,该怎么办呢?”



问话的是花影,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当然没有人知道怎么办,而且也没有人有权力回答该怎么做。假如王不在的话,冢宰将替他行使职权,但是到现在为止,冢宰咏仲因为鸣蚀受了重伤,现在连起身、说话也做不了。本应该作为王的辅佐的宰辅现在又不见了踪影。总而言之,眼下朝廷上关于王的代替者没有可以一锤定音的人。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谁来指挥诸官……”



“根据惯例,应该由六官之首的天官长来接替冢宰。”



芭墨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鸣蚀发生的时候,天官长皆白就在仁重殿附近的三公府,就是确信无疑的。三公的府邸都彻底倒塌了。三公和他们的助手三孤六人中两个死亡,一人重伤,剩下的三个人和皆白至今下落不明。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想只能让天官之下的地官长来担任了。”



芭墨这么一说,地官长宣角摇摇头。



“哪里的话,我毕竟不是那样的人才。”对于执意推辞的宣角,并没有人挽留。宣角是一个敦厚的年轻文官,是从和骁宗没有关系的瑞州提拔上来的官吏,虽然为人诚实,但是缺乏经验,而且在这个非常时期,让一个军事的门外汉来担当这个职位也是不合适的。不仅如此,作为一个军人政府,当中的大部分官员都是骁宗的旧部,所以,至少也应该推举一名武官来领导才能压服众望。



“正赖阁下如何呢?”虽然宣角这么说,但是没有人应和。正赖也受了伤,现在正在休息,但是没有受什么重伤,身体伤没有问题,而且正赖原本是骁宗军的军官,既是武将,又是一位有名望的文官。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率领百官最合适的人选。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并没有人说一句“那么就是正赖了”。



“在主上回来之前,如果要挑选一个管理者的话,正赖应该也是可以的,但是问题不在于此。”对芭墨的话,谁也没有点头,问题不在于谁来充当政府的代表,如果仅是如此,那么正赖也好,芭墨也罢,即便是宣角或者李斋也都可以的。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戴国现在没有王。



不知道现在骁宗的生死,如果他已经驾崩的话,国家就需要下一个王。谁可以来接这个班,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



一旦王位空缺,到下一个王即位这段时间,应该由冢宰来填补这个空缺。但是咏仲受了重伤,不能担当这个责任,天官长又不在。在其他的人当中,就算假设来说的话,要坐这个位置,就不能没有后盾。先例或者天理,二者皆不支持的人要想治理朝廷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连必要的威信都没有。



“那么就是说,决定谁来代替冢宰的位置并不是最紧要的事吗?”说话的是春官长张运。



“推举能够定得住民心的人物来做冢宰,开辟假朝这样的事情……”



“那就乱了顺序了。”严赵已经怒不可遏了,“我们现在只是不见了骁宗的踪影,霜元也只不过说他是不见了而已。首先要做的是确定他是否还在人间。”



“请稍等一下。”花影说,她本来苍白的脸,因为紧张不安而发青,“在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有没有人知道惯例?”



“这样的情况……”对这一小小的嘟囔声,花影点了点头,接着说:“说一句不吉利的话,请大家多多包涵。比如说,主上驾崩的话应该怎么办呢?”



“就由台辅选出下一个王。”回答她的是宣角。



“但是如果台辅也不在呢?”



“如果台辅不在的话,就是空位,按照惯例,由冢宰立假王,开始假朝。因此假如咏仲大人的状况不好的话就有必要立新的冢宰。”



“那么谁来担任呢?”



宣角一时语塞。



“有权任命冢宰的人,是王和台辅吧?如果主上不在的话,由台辅来执行,但是他们都不在了,而且冢宰也不能就任……这样的先例以前有过吗?”



“我想是没有的。”芭墨很无奈地回答到。



“不,倒也不是。王和冢宰同时驾崩的例子也是有的。但是,那时立的是伪王。谋反的王杀了宰辅,冢宰和天官长也一起杀害了。只要不是这样的情况,在这里并不乏能把朝廷治理好的人。”



“冢宰并没有死,只是重伤,还有意识。”宣角高声说道。



“冢宰可以动用玉玺,而且可以自己任命下一任冢宰。”



“冢宰只有在台辅授权的时候才能动用玉玺。但是现在台辅不在了。冢宰又怎么能动用玉玺呢?”



“说到底假如主上已经死了的话,玉玺就没有效力了。那样的情况需要的是白雉的脚。如果有了白雉的脚,根据六官三公的推举,就可以任命新的冢宰了。”



“但是那只限于主上已经驾崩的时候,我们现在必须着先举国上下搜索主上和台辅的行踪。”



“那么我想请问,谁来负责这件事呢?没有可以管束百官的人,怎么可以让举国上下都行动起来呢?”



会场在一瞬间陷入混乱之中。李斋茫然在待在一个角落里。有王驾崩的例子,也有宰辅驾崩的例子,但是,像出在这样两个人同时下落和生死都不明的情况却从未发生过。哪怕只要有一个人平安无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循惯例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两个人都不在而且又不能确实生死。如此模糊的现状,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首先就算是无视规则也好,一定要先确定主上的生死。”不知道是谁这么叫了一声。



“主上已经驾崩了!”青天霹雳般的声音,李斋循声望去,阿选站在会场的入口处。因为一直都很混乱,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阿选之前不在会场。



阿选环视一周,伸出手,在他的手上,有一只鸟的脚。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无论如何还是首先确认主上的生死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去梧桐宫,而是直接去了二声宫。”



会场里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阿选说:



“一只白雉落在我面前,按惯例,我切下了它的脚。”



5



李斋的话刚一打住,在房间的五个人有各自的反应。



“这……”对阳子的反应,李斋点了点头。



“白雉掉落下来说明王已经死了。我们当时陷入了绝望的深谷——对于当时在场的所以人来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理由怀疑阿选的话。”



阿选是骁宗过去的同僚,和他并称双壁,于公于私都极为亲密。革命之后,骁过待阿选不薄,给了他一个要职。阿选本人表现得也很出色,和泰麒的关系看起来也很好。



没有任何波涛的水面突然现出阿选的身影。



会场陷入了片该的宁静。无论是谁都好像刚经历重大的打击,连话都说不出来。



打破沉默的,还是阿选。



“无论如何救治在王宫中受伤的人才是当务之急,大家觉得呢?不仅是受伤的官员,在奚和奄也有设置紧急救治场所的必要。我认为即使在外朝,设置救护站也是很紧急的任务。”



宣角点点头,突然抬起脸。



“这么说来的话,鸿基市内现在是什么状况呢?”



“没有什么大碍。”回答他的还是阿选。他一早就派人去了解灾情,确认鸿基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在云海之上发生的蚀,并不会影响到被云海阻隔的下界。无论如何,为遇难的官吏和奚、奄没置救护站还是付诸文书并加盖了白雉的脚印。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虽然都有想到保管好御印消失的玉玺的必要,但是,阿选已经派了他的亲兵去做了。由于正宫没能幸免于难,玉玺就在瓦砾中变成了粉末,也许是因为搜索得太急了的缘故。



——总而言之,在其他官员还狼狈不堪的时候,只有阿选一个人镇定自若,知道应该做什么,并开始了行动。先是白雉,而后是玉玺。玉玺本来应该由宰辅保管,但是宰辅不在,可以代替他的三公和作为辅佐的三孤现在没有一个在场,冢宰也负伤卧床不起。王宫中的混乱难以形容。巨变之下,大量的文书堆积如山,全部都是需要白雉的脚来加印,谁保管了白雉的脚,就可以在文书上签押。



拿着白雉的脚的阿选就任临时的领导人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对此谁也没有提出异议。这位在自己非常狼狈的时候,替自己做了该做的事情的将军——在国家的非常时该,大家都希望由武官来担当领导者,毕竟,朝廷是一个军人政府。而且,阿选本业就是和骁过并列的栋梁之材。同时,阿选也被冀望为下一个王。骁宗登基以来,待他基厚——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白。



骁宗行的是以武治国。所以现在,让冢宰或者其他文官来代替骁宗是行不通的。而现在京城的其他武官,只有严赵、卧信和李斋三人。但是严赵和卧信都不通文墨,所以难当重任,李斋也只不过是一个州师的将军而已。如此一来,原来就在骁宗手下担任禁军将军,熟悉政务的阿选自然是继承骁宗衣钵的最好人选。现在先任命阿选,待度过非常时期,事态稳定之后再做打算,建立假朝,是最可行的——大家一致这么认为。



谁也没有表态。白雉的脚由阿选保管就定下来了。堆识的文书被阿选的部下管理着,阿选也就住进了内宫。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蹊跷。



为了要寻打骁宗并管理文州,卧信受命出发。相反,阿选的军认被调回了鸿基。王宫里开始有了异样的味道。随后,因为家乡承州发生了叛乱,李斋也被调离京城前往平叛。



“李斋要出征吗?就在出征的前夜,花影来到了李斋家拜访。”



“是啊,因为是承州,所以由我去比较合适,我对那的地形比较了解。”



“这样啊……”花影跟平常一样怀着不安的神色,并且用一种诀别的神色看着李斋。



“不要担心,我对承州了如指掌,而且那里良朋亲友也很多。那的叛乱也不像文州那么大规模。我想很快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嗯,一定要凯旋啊!我衷心盼望你早日归来!”花影微笑着,看起来却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哎,李斋,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主上不在,台辅也不在,怎么觉得国家好像改朝换代了,我觉得很可怕。”



“还有呢?”李斋这么挪揄着,花影复杂地笑了笑。



“是啊,我总是觉得很可怕。”



李斋轻轻地笑了笑,说:“的确。”



“但是李斋,这种感觉比以前更甚……主上像是奔走的马,驮着整个国家向前奔跑,现在国家还是在奔走的样子,但我们现在骑着的是什么呢?”



“哎?”李斋叫了一声,又看着不安的花影。



“即使太过性急,太过武断,但是主上毕竟是戴国真正的国主,是经过台辅选定并授之天命而登基的人。也就是说,是被上天所认可的。但是现在呢……”



李斋突然有些震惊,花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虽说我们习惯了假朝。自骄王驾崩到主上登基,一直都是假朝当政,所以没有异样的感觉。但是,现在却觉得越来越害怕。那个留在内宫用白雉的脚代替玉玺的人算是什么呢?”



“但是阿选他……”



“没有天命,这是事实,台辅的安危到现在都没有确定——如果能确定他的生死,现在的局面倒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他到底怎么样了呢?”



“但是,花影……”



“发生鸣蚀意味着台辅流落到那个世界,不,如果只是那样,他一定会回来吧。但是也有可能他想回来却回不了。如果台辅还在世,现在就不是假朝!”花影好像很激动地皱皱眉头,说,“阿选是伪王,现在是伪朝!”



“……花影!”



李斋下意识地看着周围,这是她的闺房,当然不会有其他人。



“李斋还记得主上去文州之后的摇传吗?”



“是说辙围……”



“是啊,不仅如此,最近我又听到一个传言。”



“又一个?”



“嗯,在听到主上被谋害的传言的同时,我又听说这是主上的计谋。主上是为了处决我们才离开京师的。留下来的将军有严赵、卧信、李斋和阿选。调出阿选的部队是为了要削弱他的兵权。”



“怎么可能?”



“到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已经成为事实了吗?在那个时候,主上去文州也许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有那样才能够借机削弱阿选。主上突然对阿选起了疑心。”



“但是……骁宗以前派台辅去涟国的时候曾让阿选作为副使陪同前往。如果对他有疑心的话怎么会这样作呢?”



“但是,霜元不是也一起去了吗?霜元和正赖还有台辅和随从潭翠一同前往。而且还带上了一个下官。阿选和他的部下虽然觉得蹊跷,但是也只能从命。正是因为出使,阿远没能参加新年的冬狩。换句话说,他无从获知骁宗的计划。主上也正是为了对他封锁消息才派他出使。”



李斋陷入了沉默。花影的话不能全信,但是也不能不信。这让人觉得很揪心。亲征辙围与调离阿选这两件事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看起来很自然,一种不自然中的自然。



如果身处事中,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但是回过头再看的话,这种顺理成章其实是经过巧妙的安排的。这种微妙的不同是很容易感觉到的。



过去听说过骁宗和阿选在用兵上非常地相似。



倘若……



李斋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气。或许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水面下,两个非常相似的人正在激烈地角力,水面上激起了似有似无的波纹。



很多人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是,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有时,花影会有不安的感觉,有时连李斋自己也会觉得蹊跷——很多人大概都会有这种不自然的感觉,但是局面并没有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斋抖了一下。明天天亮就要出征了,偏偏在这人时候承州有叛乱,看看剩下的将军,只有李斋最合适出征,又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



“李斋……或许你认为我是杞人忧天,我也希望事实会证明这是我自己神经质。”花影这么说着,紧紧握着李斋的手,“平安归来吧,然后亲自对我说,花影你真是神经质啊。请你一定要笑着这样对我讲!”



李斋点点头。明天,黎明的时候,李斋就要怀着深深的不安从鸿基出发。



——这对李斋来说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到鸿基了。



6



李斋深深叹了一口气,紧紧握着手中的珍珠,说:



“我不得不去承州,从鸿基出发大约要半个月。跨越州境几天之后,军营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下官。”



“无论如何请您救救我,我被人追杀。”来人不停地颤抖,浑身都是很严重的伤。他看起来不看是官吏,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满是泥土和灰尘。他是想藏在难民中间躲避追杀他的人。他说:



“我是春官大卜的下官。在二声宫做事。”这么说着,他拿出一条绶带,那是一条三指宽的布,根据所属者的地位不同,长度和颜色相应变化。他从破麻衣里取出来的绶带的确是属于春官司大卜辖下的二声氏。二声氏,顾名思义,就是在二声宫里照顾白雉的官员。



“二声氏你怎么啦?”



“将军……禁军将军,右军的……”



“阿选?”



“是,就是丈将军!那天,就是在鸣蚀那天晚上。突然带部下闯进二声宫,说是要看看大家是不是平安无事。原本没有大卜允许是不能打开门的,但是,因为那天情况特殊,将军就闯了进去。”



“阿选?”



“是的,就是他!他一入宫就到处寻找白雉,但是并没有得逞。接着他就命令我的同僚把白雉交出来,白雉是归管理祭祀用品的鸡人管辖的,我的同僚就被他的下属用刀架着从鸡人那带回了白雉。他杀了白雉,砍下它的脚,又把白雉埋到了花坛里。”这么说着,他掩上了脸。



“而且,他还杀了所有在场的官员。”二声氏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因为鸣蚀,二声宫大部分抖坍塌了,他这才得以幸免。“我从阿选一进来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宫中早有传言,说主上是因为疑心某一位将军才亲征文州的,并且这位将军是从刺客刀下逃生的。”



“有这样的传言……”



“是的,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很不安。因此他们一进来我就慢慢地向角落里挪过去。当杀戮开始的时候,我躲进了瓦砾之中挖了个洞跑了出去。”



这个年轻的官吏趁着夜色和混乱逃回了家中。搜索的人紧接着就来了,他就躲在走廊下,听到官兵说刚才二声宫尸体的数目不对,应该是有人逃跑了。



“为了逃命,我赶紧逃出宫城,躺在一辆运尸车里出了城门,在鸿基外面的冢堂前下了车。我一开始是向瑞州的方向跳跑,但那里有飞行师在搜查。于是我就夹在难民的中间,逃到了这里。”



他这么说着,握着李斋的手向她求助。



“救救我吧,我被阿选追杀,无论如何……”



“我一定会的!”李斋点点头,赶紧命令左右带他去休息,并且严令对此事保密。同时,李斋还写了两封书信,一封交给近臣送去鸿基向芭墨求助,而且规定是要亲自交给芭墨本人。她还向在文州的霜元派出了青鸟。



——阿选,谋反!



逃到这里的二声氏被藏在帐内。李斋谨慎地向承州方向前进。十天后,飞行师来了。他们都带着阿选军的微章,带来了印着不祥的朱印的文书。



“李斋私通二声氏,窃据白雉,屠杀官吏,摧毁二声宫,罪证确凿!”飞行师的人这么说着,这其实就是在断言李斋杀了骁宗和泰麒。



“现在请刘将军和我们回宫城吧,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毁了自己的名声!”虽然,李斋大声辩解道她不认识二声氏,当然也没有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飞行师的人却很清楚二声氏就在李斋营中。那个年轻的官吏被拖出来,不容辩白当场就被斩首了。



“李斋不许动!”飞行师的人呵斥道。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跟他们走,无疑途中就会被杀害。



李斋最终能虎口脱险,全赖了她的骑兽飞燕。加之地处承州,李斋也得到了许多故人的帮助。但是从那一天起,李斋就成了一个逃犯。



李斋想哭。没有比被人称作国贼更大的侮辱了。背负着这样的屈辱,她在朋友的家中辗转躲藏着。朋友中有些人理解她、信任她,也有些埋怨她带来了麻烦,更有些人企图把她交给阿选。那些帮助她的朋友有很多后来被捕,受尽酷刑之后被处死。



“一年,不,不止一年。不停地亡命天涯,这样的日子持续着。就在我逃命的时候,阿选在宫城建筑了坚固的堡垒。他最终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人民也认清了他才是真正的逆臣贼子。可惜这时已经太迟了。当时在文州的英章和卧信在那失踪了。听说骁宗麾下的很多将领被流放边疆或者是被秘密地诛杀了。王宫内部的事情完全无从知晓。也有不少人起来反抗阿选,但是全都难逃被杀或者失踪的命运。”



阿选不允许任何反对他或者赞美骁宗的声音存在。辙围——也就是主上被阿选算计的地方,被阿选的军队烧成了灰烬,寸草不留。主上的家乡——委州也被烧杀一空。过去骁宗所管理的乍县也被彻底包围,那年冬天,城里的人民几乎死绝了。



阳子愕然。



“阿选真的如此憎恨泰王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我从来没看到他们之间争执过,或许是在不经意中骁宗引起了阿选的憎恶吧。而且,这样不停地烧杀,冬天到处是无人的荒野,主上就没有地方可以藏身了。那些有人指责、反对阿选的地方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等一等。”说话的是一直沉默听李斋讲话的延王尚隆,“这样的说,戴国不就完全被破坏了吗?阿选真的是一个赶尽杀绝的人吗?”



“是的!”李斋说着点点头。



“我也这么想,阿选弑主夺位,应该是想自立为王……但是,我觉得看起来并不是这样,阿选对治理戴国根本没有兴趣。”



并不是憎恨骁宗,要夺取他的王位才发动政变的。李斋这么觉得,她想阿选反叛的动机大概不是真的想传言说的那样,同是双璧,却一个为王,一个为臣,而心有不甘。也正因为他从来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现,事前没有一个人怀疑过阿选。



他好像是憎恨戴国一样。李斋这么感觉。阿选破坏国土,对不民斩尽杀绝,毫不手软,毫不留情——没有人能和他对抗。



“如果发生动乱的话,一般朝延派生命镇压,总会利用双方僵持的阶段进行谈判周旋,但阿选却不是如此,他总是派出大量军队,不留任何余地地彻底摧毁敌人。那些逃跑的人即使再起义,面临地也仍然是屠杀。”



但是,这样一来就国之不国了。



“是这样,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阿选这一贯的作风,不少人慑于他的残暴,尽管知道是倒行逆施,也仍然恭顺于他。李斋尽管作为阿选的要犯,在流亡的同时还努力搜索骁宗的下落,途中遇到对阿选抱有异心的人就想把他们组织起来进行抵抗,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两边一直都没有进展。叛徒总是层出不穷,把那些正义之士都瓦解了。前一天还严词指责阿选,高呼他不仁不义的那些人第二天就立刻成为了他的支持者。越是地位高的人,这种现象越明显。



“前一天还在保护义军的州侯,突然就出卖了他们,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做阿选赐给他的州侯职位,这种事情屡屡发生,即使本州被蹂躏,百姓被屠杀也完全不介意。”



有人说戴国已经病入膏肓了,现实也的确是如此。很多麻木的人对阿选俯首帖耳,无论多么不人道都不介意,眼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还手之力了。



“戴国的百姓无能为力。”李斋喘着粗气,阳子慌张地握着她的手。



“没关系。”对于阳子的关怀,李斋坚强地回答到,尽管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她无助地闭上眼。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不要太勉强了。”阳子想让李斋休息了,李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拜托了,救救戴国!”



“我知道!”阳子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时,阳子听到有人叫她,就把头发一挽,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间。



阳子看到了尚隆和浩瀚。



“绝不能坐视不管!”



“阳子!”尚隆低声地呵斥到。



“你也看到了,你认为我们应该袖手旁观吗?如此的话作为王,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阳子,不是那样的问题。”



“天以仁道治天下,话难道不是这么讲吗?难道现在不管戴国是符合仁道的吗?尽管天理不容,但是戴国的惨剧不是也正在发生吗?那么,天在哪里?是谁允许这样做呢?”



按说,人间是由天帝在天界管理的。但是,即使是在任命阳子为王的仪式上,阳子既没听到天帝的声音,也没见到他的影子。虽然大家都信奉天帝——也正是天帝的信念支撑着这个世界,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见到他。



“如果只是守着庆国而不管戴国的话,那我情愿不做这样的王!”阳子丢下这句话就向庭院跑去。



7



阳子一气之下,跑到了金波宫的深处,穿过云海浓密的乌云和金波宫的建筑群,来到了面对云海的一个僻静之处。金波宫在绵延的山上延伸开来,穿过一个庭院和一条短短的隧道,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被奇怪石包围着的小山谷。山谷的前端,是伸向云海的一个悬崖,这里除了一个小小的亭子之外,只有漫山遍野的小花小草。



阳子轻轻吐了口气,左右耸立的岩壁上,树木投下班驳的影子,草木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还有在眼下延伸开来的云海,除了这些,这里再也没有什么。



“竟然有这种地方……”阳子感叹着。



她向小草弯下了腰,耳边响起了小鸟的叫声和云流动的声音。阳子从来不知道金波宫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如此庞大的王宫有很多地方对阳子来说都是日常不用的,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这里不错啊。阳子支着脸。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忘记了归路。



不仅是金波宫,这个世界上这样一尘不染的地方真是绝无仅有啊。世间无论是墙上还是柱子上,到处都是色彩和花纹,不加修饰的地方几乎没有,即使是园林也不例外,那些极具特色的树木和岩石填补掉了那些单纯的空间。



或许,像这里这样可以眺望云海的地方是历代帝王都视而不见的吧。亭子的颜色已经脱落,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经常来这里,因此她觉得很轻松。这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登基以来,自己全副心机投在了政务上。就连思乡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偶尔想起来,往事也如同梦境一般了。那些即将消失的回忆在听到泰麒的故事之后都重现出来——好怀念的心情啊。倒也不是很热切的心情,但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回去了,就会有很深的失落感。



与我有相同的回忆的麒麟现在在哪?做着什么呢?



既然发生了蚀,那他大概就回到那个梦一般的世界了吧。但是,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忽然响起微微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一看,是景麒。



“还是你最了解我啊,景麒。”



“主上在哪,做什么,我总是感应得到。浩瀚他们在找你啊。”



“嗯……”



“延王看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啊。”



“也许吧。”



“可以坐在旁边吗?”



“请便。景麒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即使是仁义的麒麟也觉得应该对戴国置之不理吗?”



坐在旁边的景麒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云海,顿了一下,说:



“戴国的百姓很不幸。”



他这么说,阳子点了点头,说:“虽然听说了戴国的现状是多么的糟糕,但是我想事实还会更坏。”



“是这样吧。即使是空位的话,就是说泰王和泰麒都死了,也只不过要六年就会有新选中的王登基,在这六年间,惨不忍睹的事情也不会少见,但是也应该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就拿泰王来说吧,他登基之前那六年戴国的情况也不算太坏?”



“你说你去过鸿基?”



“是的。就算是王刚登基的时候,国家也不会是满目创痍,大概假朝会在这段时间好好地治理国家。”



“嗯。”这样嘟囔着,阳子看着景麒。



“泰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小吧。”



阳子扑哧地笑了笑。



“啊,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啦,现在一定变化很大吧。”



“是啊。”景麒回答到。



“景麒,假如是你被迫离开国家会怎样呢?”



“……回来。”



“那么你认为假如不能回来的话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能想象。泰麒很小,但是那些让他觉得烦恼的事情,我大概也能明白。背井离乡的人总会想着回到故土,如果他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回来的话……我实在无法想象。”



“我觉得他和泰王现在应该不会在一起吧。”



景麒稍微觉默了一下,回答到:“我想应该不会。”



“为什么?如果他不是想回来而不能回的话,那么认为是他本人不想回来不是很自然的吗?也许他和泰王一起潜伏着呢。”



“如果和泰麒在一起的话,泰王就没有必要再潜伏了吧?泰王并不是因为失去民心而离开王宫,如果有麒麟在身边,士兵们应该会支持他。”



“是这样啊……”阳子陷入了沉思。



景麒若有所思地说:“我想大概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发生了鸣蚀,这是只有在麒麟悲鸣时才会发生的蚀。”



“悲鸣?”



自古以来,在两个世界中通行都必须通过吴刚之门。只有在月影里借助月亮的咒力才能把门打开,这需要咒物和个人的功力相配合,而这只有上界的神仙或者麒麟才能做到。但是,吴刚之门在没有月亮的白天是打不开的,在黄海中或者云海之上也没听说有谁打开过。



“鸣蚀不用借助月亮的力量,只凭麒麟的力量就可以了。但这样做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蚀即使是很小,但总归是蚀。如果在房屋密集的街道上发生的话,对周围一定会有很大的危害。而且据我所知,发生鸣蚀的人自己也会受到伤害。因此,一般不会发起鸣蚀。我也从来没有试过。”



“哦……”



“而且,我想恐怕泰麟不知道发起鸣蚀的方法。”



“说他不知道是……”



“……泰麒是胎果,在蓬莱出生并在那里一直长到十岁。因此他并不是很了解麒麟本身的特性。”



阳子歪着头。



“……怎么说好呢,我们麒麟的情况是很难用语言表达的。虽然我对鸣蚀没有什么很真切的感受,更加没有经历过。但是直觉告诉我,那天所发生的就是鸣蚀,而且发出鸣蚀的人一定非常痛苦,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确信那个人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嗯?”



“这种事情还有很多。打个比方吧,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还没变成人形,兽形转化为人形,或者人形转变为兽形。我记得转变的办法,但是却不记得是在何年何地,是怎么学会的。如果被人问起来,我也只能说是无意中发生的。”



“那就是说和我们会走路说话的过程是一样的吧?”



“大概是吧。麒麟有很多能力,都是在还是兽形的时候学会并掌据的。鸣蚀也一样,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也从来没有用过,但是我感觉得到那就是鸣蚀。就像某一天,我发现自己长着脚,然后就试着自己走了走,结果竟然站了起来,不就是这种感觉吗?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为什么会发生。



但是,泰麒是胎果,在蓬莱过了十年然后才来到这里。这期间一直都是以人形在成长。”



“没有作为兽的经历?”



“是的,因此,没有兽的记忆的泰麒丧失了很多麒麟本应有的能力。我在蓬山遇到他的时候,他连人兽互换以及把妖魔降为使令来驱使都不会。因此我想他是不会知道怎么发起鸣蚀的。他大概是本能地发起了鸣蚀,在他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而且现在他是被吞噬在壳里面,所以不能回来了。”



“这样啊……”



阳子嘟囔着,沉吟片刻,说道:“所以你就认为不该去救戴国吗,景麒?”



景麒看了看阳子,然后又移开了目光,说:



“请你不要问我不能够回答的问题。”



***



污浊在积累,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件事情,因为由此而受到损失的只有被封闭在他的大脑深处的作为兽的他,而作为“壳”的他却没有一点损失。



当然了,在他身边的人应该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但是却注意到了别的事情,因为在他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不祥的事情。



“我们家的孩子因为和你们家的孩子一起玩而受伤已经是第二次了。”女人对他和他的母亲说,“骨头里都有裂缝了,请别再靠近他身边了。”



目送女人离去,母亲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那家伙太容易摔倒了。”抱怨的是他的弟弟,“我和哥哥只是拿着棍子在后面追而已,然后他就跌倒掉到沟里去了。”



“是吗?”妈妈小声说。



“那家伙老是这样把东西藏起来,然后等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跳出来向我们扔东西,所以我们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别说那样的话。”



“为什么啊,那家伙欺负我们,让他受伤不是很好吗?”



“住嘴!”



妈妈大声地斥责他,他于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母亲和哥哥。



“都是哥哥不好,肯定是遭到了神的惩罚。大家都这么说,连我都被欺负了。”



他点了点头,因为那就是事实。



在他周围一开始还是惊叹和同情的声音,还有带着欢喜的慈爱。可是不久,周围就只剩下奇怪的眼神了,接着就是委婉地拒绝他的到访。他很快就习惯了这种变化,可是他被当成了异常的孩子,周围的伙伴们也都因此而伤害他,到最后连弟弟也被卷了进来。



“明明不是我的错,可大家都对我恶言相向,还向我扔小东西。”



弟弟边哭泣的说着,他当场就把手里的玩具扔了过去。



“住嘴!”



“为什么妈妈老是包庇哥哥!”



弟弟顺手拿起手边的东西,扔完后就用尽力气抓住了他——不,是想抓住他,可是就在那一刹,弟弟头上架子上的东西突然掉了下来,那是一个连在玄关横档上的木架子,上面并没有放很重的东西,弟弟也没有被砸到,弟弟愣了愣,为降临自己头上的灾难而大声哭了起来,母亲哀叹着靠了过去,抱起弟弟,确认过没有什么大伤后,又回过头看着他,那是一种充满不祥和不安的复杂的眼神。



噗哧噗哧,汕子笑了。



“——汕子。”



从哪里传来了傲滥责备的声音,汕子却不以为然。



——是那孩子不好。



“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泰麒……”



汕子一直盯着那里看,他不得不承认污秽越来越多了。他知道虽然他自己的意识不甚清醒,而且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很模糊。但是,对于泰麒来说,看守和保护是很必要的。他们至少能给予泰麒最低限度的保障和生活的基础,而且只要汕子监视着,这些看守们就不会知道他们内心的邪恶的地方。



“敌人们……一定在那里等着。”



他们很巧妙的操纵着看守们,可是他们是谁呢?



看守们好像并没有想积极加害泰麒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憎恨和敌视的心情,他们之所以捕捉泰麒,参与弑逆,大概只是对骁宗怀有敌意罢了。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是泰麒的敌人,所以迫害看守们是道理上说不过去的,可是他们以外的人就……



“只是警告……即使变成了囚犯,泰麒仍然是麒麟,如果不告诉他们这一点的话。”



隐形的兽向前伸出了手指,之前的行为会对泰麒的气力造成损害,所以只是警告,而忍受着。



“我会尽可能的让步。”



要说心里话,汕子真想马上带着泰麒逃跑,除了王以外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并行的尊贵之身,竟然被下贱的人捕获,强迫他过粗陋的生活,说粗俗的言语,这样给予他打击的事情汕子是根本没办法原谅的。汕子对于泰麒所受的那些屈辱,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难以忍受的。即使把手举起,假装看不到那些看守们所做的事情,但是只要听到他们向泰麒那么的出言不逊,哪怕那只是假的,也让汕子感到非常痛苦。可是,就是这仲充满污秽的事情,汕子只能容忍。



“……真难过啊。”



为什么泰麒必须要受到这样的摧残和打击呢。



“为什么泰王不来救泰麒呢?”



汕子小声的说着,在能看到的斜斜的夕阳的照射下,听到了傲滥的声音。



“……那就是因为要生存吧。”



“怎么可能。”



“那是因为王已经被诱出到了文州去。”



汕子静下心来做了个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假设骁宗已经因为讨论伐逆贼而死去了的话,那么到底还有谁可以把深陷困境的泰麒救出来呢?”



——这样状态一直持续的话会怎么样。



汕子考虑到这里,才第一次开始感到害怕。



虽说是极少量的,但污秽仍在累积。金色的光如此黯淡,那就是证据。假定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年,那么泰麒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呢。



*******



戴国的故事终于结束了,以后的就是各国如何帮忙找回泰麒